壹
过年,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
阿白小的时候,对过年的印象很丰富,年二十九、年三十、大年初一……每天要干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年二十九的时候,家里的亲戚朋友会聚在一起,凑出好几桌来。
每个孩子都能轻而易举的学会收压岁钱的吉祥话,并趁家长不注意时偷偷在口袋里把红包的个数点好几遍。
红包越多他们自然也就越开心,尽管有的小孩甚至不知道这些会被家长收走的东西对他们来说有什么用。
一大家子的年夜饭,人最多的时候,老人一桌,年轻人一两桌,桌上有酒有肉;孩子们一桌,桌上有平日里求而不得的饮料。
孩子的这一桌往往是最早吃完的,不仅是因为他们饭量最小,更是因为他们的饭桌上并没有什么话好讲。
他们心心念念的,是给长辈敬了饮料之后可以疯跑出去,买些小型的烟花爆竹来玩。
贰
手持的小烟花和摔炮是最好卖的,无论是胆子多小的孩子都会愿意尝试一番。
大一些的烟花通常是由胆子最大的男孩来点燃,胆子越小的孩子跑得越远,大孩子也许心里怕,也得挡在弟弟妹妹前面,拿出哥哥姐姐的样子来。
烟花燃起,就自动划分好了安全范围,孩子们会慢慢聚回来,围在周围,有的孩子拍手欢呼,有的孩子站着虽不说话,澄澈的眼中也映着火树银花。
大家的胆子都会慢慢大起来,愿意尝试着点一两个。
放完一轮之后,孩子们心里总有意犹未尽之感,大抵又会回去买一批来。
至于能放上天的那种烟花,他们暂时是没资格放的。
烟花放了好几轮,疯跑好几道,和表哥表姐玩几个游戏,就会恋恋不舍的被叫回家了。
有几个孩子平日里很少和家里同辈的孩子呆在一起玩,显得更加舍不得——明显能看到他们脸上的泪花。
叁
年三十的时候,一家几口人会在家里吃一顿饭。
电视早早的就会调到中央一套,花生糖果摆在桌上,一家人一起等待着春晚。
这一天小孩会被正式允许“熬夜”到12点,虽然他们看不懂春晚的各种节目,但他们知道,每年都会有一首歌叫《难忘今宵》,当这首歌响起来的时候,他们就得去睡觉了。
大年初一,一大家子亲戚朋友会开车到古镇去玩。
于是孩子们又可以疯跑了,又可以放烟花了,又可以吃到各种特色的小吃美食了。
除了午饭和晚饭之外,孩子们手牵手,牵成一串,可以横穿整个古镇好几次。
用手上好不容易得到的压岁钱,可以买许多木枪、弹弓、小泥人来玩,尽管每年买的都是这些,可每一年买的东西都是新的,都是新鲜的,是又过了一年的证明,是接下来一年的希望。
肆
不知道什么时候,年味好像淡了。
以前每年都会走动拜年的亲戚朋友渐渐不走动了,有些是走不动,有些是不想走动了。
对阿白来说,过年加班回不去也成了常事。所谓的拜年仿佛就是发几条差不多的消息,对话框里的几个红包。
好像每年还是期待着过年,也不仅仅是为了一个长假。也许心里的那些期盼,才是所谓的年味吧。
过年,就是要一家人在一起,吃一顿饭。
但是家人的概念很宽泛,哪怕血脉至亲不能团圆,也有心的牵念。如果要加班,就和同事或不能回家的朋友聚在一起吃一顿饭,一个人拼几个菜,哪怕是盒饭也吃得很香,他们是胜似家人的伙伴。
隔离不能回家的时候,他站在窗户边,看到几个孩子戴着小口罩在楼下,手里拿着细杆的烟花。
他的年好像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