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给我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摁掉了,当时正上课。
我趁课间回拨却一直无人接听。想着可能有急事,就打给表姐的同事薇姐,却得知表姐离婚了。
表姐从小就学习不好,也不招大人疼,高中毕业就拖着一个行李箱出门打工了,从此再也不花家里一分钱。
但这一切并不影响她对我好。我上高中的时候,每周末回家都会接到表姐的长途电话。她叮嘱我要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要多和朋友聊天或者出去散心放松;不要总记着玩电脑玩手机浪费时间;不要随便跟男孩子玩,可以交朋友,但是要有底线要有尺度……
无论什么话题,她都能扯出一堆事例和道理,一讲就是几个钟,有时我都心疼她的电话费。我总是耐心地听着,从未感到厌烦。
我高考考砸了,我觉得辜负了家人的期望也辜负了自己的理想。在我最低沉的时候,表姐对我说:
“我并不会因为你考差了、你当不上医生就责怪你、就不喜欢你,在我眼里,你依然是很棒的!”
第一次听表姐说这种煽情的话,我忍不住问:“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啊?”
“因为我想要有一个什么都教我、为我做、给我买的姐姐,但我发现我没有,所以我就想让我妹妹有一个什么都教她、为她做、给她买的姐姐。”
人生中第一次拍艺术照是表姐带我去的,现在用的手机和电脑都是表姐送的,衣橱里的漂亮裙子和名牌大衣也都是表姐买的……表姐给我的礼物都很好,我就以为表姐过得也很好,毕竟她从未跟我抱怨过生活和工作。
我这几天一直沉浸于表姐刚在深圳买了一套房子的好消息中,我以为表姐和表姐夫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突如其来的离婚让我猝不及防。在我的追问下,薇姐告诉了我实情:
表姐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赚钱很辛苦。姐夫沉迷网游整天不着家,还搞外遇。姐姐受不了,就和他吵,却遭受了家暴!实在不得已,就离婚了。
刚挂掉薇姐的电话,表姐就来电话了,我以为表姐终于要跟我“推心置腹”了。我到教室外接起电话。
“你在搞什么呢?怎么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接?”
“我那时在上课。”我说。
停顿了一下,表姐说:“怪不得呢!”
我没说话,我在等着表姐跟我讲。
又停顿了一下,表姐说:“我刚发现了一款很好用的爽肤水,给你买了两瓶寄过去了,你注意查收一下快递啊。”
我很意外,仿佛有什么东西卡在喉咙,说不出话来,只轻轻“嗯”了一声。
双方沉默了几秒……
“没事啦!你赶紧回去上课吧。”表姐打破沉寂,挂了电话。
“你不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不想让我担心,那我就假装你过得很好吧。”
以前你是什么都教我、给我买的姐姐。因为我以为你过得很好,所以接受得心安理得。
现在开始我会努力当一个什么都可以给你买、什么都可以帮你解决的妹妹。因为我知道你过得不好,所以我会尽我所能让你不再假装过得很好,而是真的过得很好。
我鼻子发酸,眼睛开始湿润模糊,但忍住不哭出来,回到座位继续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