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夏日痴

3

这天是周日，学校不上课，李默便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涂涂写写。她把房间门关着，特意在门上贴了一句警示标语：进来请敲门。她向来如此，在自己写东西的时候不喜欢旁人来打搅。她也清楚得很，爸爸不会随意来她房间打扰她，爷爷年纪大了腿脚不好，大多数时候都在阳台抽抽烟发发呆，更不会到楼上来，至于弟弟李然，他还只有7岁，恐怕连敲门的“敲”字都还不认识。那句标语无非是写给母亲看的。

所以当弟弟毫无预警地闯进来时，尽管李默有几分不悦，也没有表现出来。

李然白里透红的小脸上闪烁着兴奋的色彩，他双手放在背后，嘟着小嘴奶声奶气地对李默说：“姐姐，猜猜我手里拿了什么好东西，是妈妈送给我的。”李默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弟弟秀气的小鼻子，顺便替他把鼻涕清理了一番，才说：“是什么呀？姐姐猜不到，快告诉我。”李然神秘兮兮地把右手拇指放在嘴巴前，做出“嘘”的手势，左手把东西拿出来放在李默眼前。一抹绿色晃啊晃的，李默定睛才看清，那是一块玉。看那显色度，李默再不识货，也知道那绝对价值不菲。

“妈妈说我快要过生日了，这是提前给我的生日礼物。”李然紧紧把玉揣在手里护在胸前，仿佛生怕谁要跟他抢似的。

李默没作声，再过半个多月就要参加比赛了，她正争分夺秒想要多学习一些。她让弟弟在旁边玩了一会儿，便打发他下楼去了。

“李默你下来！”没一会儿，便听见母亲厉声的呼喊。李默烦躁极了，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一听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她匆匆赶下楼才发现楼下已经乱作了一团，弟弟双眼通红已经开始呜咽，爷爷低着头手忙脚乱地哄着，却怎么也哄不好，眼看着小声呜咽慢慢变成嚎啕大哭，这个素来沉默的老头在旁边急得团团转。母亲的脸涨得通红，一副怒目相对兴师问罪的样子盯着李默，李默只觉得莫名其妙。

“你在楼上干嘛？”还是母亲先发话了。

“我在看书，马上要比赛了……”

李默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天天惦记着你那个破比赛，你弟弟下楼也不知道看着点，都磕到了你知道吗？”

李默这才注意到，爸爸正坐在一旁对着那块玉愁眉苦脸，原来玉已经破成了两块，爸爸正在想办法复原。弟弟想必是被母亲的气势如虹吓到了，哭声越来越大。

李默正想说点什么为自己辩解，爸爸说话了，“这也不能怪默默，是然然自己不小心磕了一下，东西坏了没关系，人没事就行了。”

母亲一个白眼飞过去，她一把从爷爷手里抱过弟弟，嘴里念念有词：“然然不哭啊，都怪你姐，没事待楼上干嘛？要不是她，你也不会磕到玉也不会碎，不哭不哭啊，没事了……”

李默看着这一场闹剧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终究再没有说一句话。她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自己脚底升上来，慢慢往上游走，到了心脏的位置，盘旋着不肯散开，像一个漩涡一样，慢慢聚集起来，越来越深。终于穿透头顶，将她整个人紧紧包裹起来，让她半晌透不过来气。

4

离比赛还有一周时间了，李默越发觉得紧迫，连下课时间也利用起来忙着看书。

“李默，刘老师找！”李默抬起来，高寒趾高气扬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样子映入眼帘，“还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别看了，看再多书啊，也没用。”李默来不及细细品味高寒戏谑的表情，便径直走向办公室。

刘老师见李默来了，一脸难为情地递给她三百块钱——那是她的报名费。“李默啊，比赛的事情是我没弄清楚就告诉你了。我也是刚才知道，学校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这报名费还给你，下次还会有机会的。”

说不难过是假的，毕竟自己已经努力了那么久，事到临头比赛名额却变成了别人的。

“这不公平！”李默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歇斯底里。可她却没有勇气去质问任何人。谁在乎呢？她已经习惯了默默接受一切——不管是公平的还是不公平的。

李默心不在焉地回到座位上，只觉得很多道目光打在她身上。赵英子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安慰道：“一个比赛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还会有机会的，别难过了。”

“怎么大家都知道了吗？”李默问。

赵英子朝着高寒在的方向使了一个颜色，悄悄说：“有人就是会背地里搞鬼，用些卑鄙的手段，咱不稀罕。”

李默望过去，看见高寒正跟一群女生一起说说笑笑，她们不时朝她递过来几个眼神，里面写满了嘲讽和胜者为王的骄傲。

听说高寒的爸爸在教育局上班，上周请校长吃饭了。李默看着赵英子偷偷递过来的小纸条上的这句话，彻底明白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