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 20  轮回之眼

召唤毒物，施放幻术，近身搏战。

殷红的右眼中，数字从三变换到一，接着又跳跃到四。

乒，乒乒。

乒，乒乒。

亚斯塔禄游刃有余地应对着六道骸一连串不停歇的近身攻击。骨质面具下，深黄色的竖瞳轻蔑地扫过四周的有毒生物，然后转向左侧的八点钟方向。

此时，六道骸一个借力，跳跃到眼镜王蛇宽大的头部上。他积蓄着力量，从右眼中释放出暗紫色的斗气，随后纵身一跃，在半空中掩去了身形。

倏---

六道骸突然出现在亚斯塔禄身后的斜上方。他高举着三叉戟，手臂上青筋突起。银色的利刃裹挟着杀气，作势就要刺下。

乒！

亚斯塔禄腕肘侧翻，反手持剑。在阻挡突袭的同时，用剑身将对方猛地一下拍打在后方的墙壁上。

嘭！

超出常规的力道让六道骸躲闪不及。大力的撞击下，他的胸肋处隐隐作痛。飞溅而起的烟尘和石砾，让他看起来狼狈不堪。

“啧，看来大概是断掉了。”

藉由着三叉戟那黑色的长柄做支撑，六道骸踉跄着从地面上站起身。

“畜生道，幻术，修罗道。”

亚斯塔禄保持着原有的姿势，他目视着前方，向对方的识海里继续传达着讯息。

“还有么？接着让吾见识一下。”

“哦呀，看来我的表现让魔神大人失望了呢。”六道骸强撑着，故意调侃到。

“要认输么？那么，就匍匐在吾辈的脚下。”

“库呼，真是个无趣的冷笑话。”

六道骸握紧双拳，目光狠厉。

“人类，你的眼神，吾很中意。呐，给你个提示吧！那颗眼球的力量。至今为止，你真正的完全使用过么？”

识海里，来自亚斯塔禄的讯息，依旧是那么冰冷刺骨。

‘真正？’

六道骸缄默。他将右手伸进领口，特制金属的硬质感从指间的触觉神经笔直的通向心底处黑暗的深渊---

凶残疯狂的野兽，像是来自于幽冥。它通体呈褐红色，呲开的血盆大口中，长着锋利的剑齿。它不停地用强壮的身躯撞击着坚固的牢笼，叫嚣着想要挣脱周身的桎梏。

“噷，”亚斯塔禄向前迈了半步，然后慢慢转过身，深黄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餍足。

“人类，吾看到了。在你身体里，隐藏着的那只‘怪物’。撒，快点继续吧！吾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异色的眼眸紧紧闭合，以鲜血为媒介，生命为代价。漆黑色的斗气自右眼开始，渐渐从六道骸身体内部向外蒸腾出来。暗紫色的不明纹样，就像是书画匠人泼墨挥毫一般，在少年脸上衍生晕染。

速度，力量，威力。

一切的一切，犹如奔涌而下的瀑布一般，瞬间充斥着周身。

这是轮回之眼中最为危险的能力，同时也是六道骸最最不喜欢的能力。虽然近身对战时，它的威力要远远超出“修罗道”许多，甚至可以说是不在一个级别之中。举个简单易懂的例子，如果把“修罗道”比作足球，那么“这个能力”便是能够将之囊括其中的绿茵球场。但是，由于必须以轮回之眼的血液为媒介，而且在使用后会极大程度的损耗术式者自身。所以，不到危急关头，六道骸绝不愿意使用。

“人类，你的气场变得不一样了。”

亚斯塔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对方，似乎对眼前的异变颇有兴致。

滴答，滴答。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气中的不安因子渐渐开始震荡起来，萦绕着周身的斗气仿佛是浓得化不开的墨砚，漆黑得让人立刻就能联想到彼岸的幽渊。

六道骸忽地一下猛然睁开双眼。与右眼的轮回数字相呼应，他的左眼变得和亚斯塔禄一般---显示出动物样的竖瞳。

屈膝，点地。

满溢而出的力量，藉由着脚下的着力点，瞬间迸发出来。眨眼时间，不，也许比那更快。六道骸便从原地，蹭地一下跃至亚斯塔禄身前。三叉戟在斗气的强化加持下，显得越发锋利。攻击与防御的交互之间，甚至带着枭鸣之声。

牢笼中的斗兽，渴望重新获得自由。它全神贯注地注视着眼前的枷锁，高昂着下颚，威风凛凛。

碾压，击溃，抹杀。

强烈的战意，源源不断地从六道骸心底的深渊中传递出来。此时，加速分泌的肾上腺素早已远远超出了人体所能承受的域限，腥甜的湿润感警报一般充斥着他的味蕾和牙龈。

乒，呲。

乒，呲，呲。

急速的猛力撞击下，三叉戟与长剑的交汇处时不时闪现出电光火花。然而，亚斯塔禄却不曾移动丝毫半分，依旧保持着单手持剑的姿势站立在原地。即便战斗等级被一下子提升了数个档次，但是在强大的所罗门72柱魔神之一---这样的“异常存在”面前，六道骸依然没有任何的喘息机会。

腾空跃起的身影，在暗黑色斗气的辅助下，越加灵活到难以捉摸。可亚斯塔禄仿佛对此不甚在意，他肩肘微抬对着右侧斜上方噌地挥下一剑。

噗嗤---

半空中，响起利刃划破血肉的顿挫声。长剑的顶端，沾染上温热的鲜血。亚斯塔禄回手挽了个剑花，甩去剑身上的附着。血污顺着剑锋，被扫落在远处的地毯上。渗透，吸收。而后，只留下一片暗红。

“痛苦吗？”

魔神睥睨着屈膝半跪在地面上的少年，竖瞳中的颜色显得更加暗黄。

“在人类的范畴内，你的确很强。但是，于吾辈面前，不过是螳臂当车。”

“库---咳。”

刚一张口，一股腥甜便透过唇齿溢出到下颚。被蔑视的六道骸不怒反笑，嘴角处勾起了一个比往常更加上扬的弧度。

“您是在夸奖我的‘不自量力’么？”他支撑着远超负荷的身体，用手背拭过薄唇。鲜血的痕渍仿佛是红妆，将原本已经变得诡异的面容彰显得越发邪佞鬼魅。

“你太弱了。”亚斯塔禄稍作停顿，“既然决定了使用它的‘能力’，为何不完全将‘其’释放出来呢？若是那样，刚刚的一击完全可以躲避开。”

六道骸捂着腰腹处，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从左肩开始蜿蜒至右腹。剧烈的疼痛感阵阵袭来，犹如万蚁噬心。

原本整洁的函馆大厅在双方的打斗中，变得混乱不堪。寂寂的空气，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少年压抑至极的喘息声，低沉而急促。

六道骸单膝跪地，挣扎着想要从地面上站立起来。然而，流失的血液带走了大部分的体能。他脚下虚浮，一个趔趄又跌坐了回去。

“准备认输了么？”

六道骸握紧双拳，手背上青筋虬起。他低垂着头，靛蓝色的头发遮盖过脸颊，原本束在头顶处的发带也早已不知了去向。

“不愿意么？那么，就把‘它’放出来吧！借助‘它’的力量，让吾措手不及……”

连接的识海中，亚斯塔禄的语调尽管毫无起伏，但却带着蛊惑的意味。他的竖瞳微微收缩，投射向对方心底的晦暗。

“人类，”

（‘人类，’

高傲的斗兽注视着少年。）

“为什么不信任‘它’呢？”

（‘为什么不信任我呢？’

褐黄色的竖瞳中带着求证。）

“看！‘它’是多么强大。”

（‘看！我是多么强大。’

健硕的躯体蕴含着惊人的力量。）

“呐，借助‘它’的力量，将吾击溃。”

（‘呐，借助我的力量，将他击溃。’）

“快一点，”

（‘快一点，’）

“快将‘它’---从枷锁中解放出来。”

（‘快将我---从枷锁中解放出来吧！’

牢笼中的兽形，全力释放出漆黑的威压。）

……

突然，强烈的斗气在眨眼间爆发，暗黑色的气浪以六道骸为中心急速冲击吞噬着周围的空间。翻滚的斗气像是层层叠加的巨浪，满含着杀气向着魔神站立的地方席卷而去。

嘭！

嗒啦啦。

“呵，终于---”

亚斯塔禄半扬着下颚，骨质面具下的表情看起来似乎有些愉悦。他剑锋翻转，用剑身抵在身前，从正面抵挡住了斗气的蔓延。一瞬间，冲击的气流在脚下造成地面的崩塌和下陷，形成了一个掌余高的辐射状圆坑。

“噷。这才是吾曾见到过的---轮回之眼‘第五道’真正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