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只是一场纸上谈兵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作者/稻艸人

你应该第一时间就拒绝我,远离我,甚至说你讨厌我让我知难而退,而不是让我感觉意犹未尽。我可以在觥筹交错的聚会里为你喝个酩酊大醉,但我只会在月明星稀的紫金山顶说我喜欢你,你在山脚下的火树银花,不会听到。

遇过你,不遗憾。

初二刚开始,我就不巧被列入了“可塑型人才”的行列,从倒一的座位移到了第四排。同桌是个典型玩玩就能把学上好的男生,前一排坐了两个女生,一个齐耳短发,个不高,爱追星;一个长相清秀,遮眉的齐刘海,扎个马尾。

扎马尾的,是你。

之所以我会知道你叫什么,是因为你总爱回过头向我的同桌请教数学题,六年级以后数学就不及格的我插不上话,只能昂着下巴凑热闹,那面透明书皮看多了,名字自然就记住了。

你问:“刚才老师讲的那道题为什么答案是这个?但我自己算,就是另一种答案。”同桌扫了眼课本:“你这种算法是错的,应该先用它乘它,再把它和它套用公式得出答案。”

你鼓起腮帮:“但我这样算难道不对吗?为什么不对?”

同桌说:“就是不对,你来看,我算给你看。”你一拍桌,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然后傻傻地笑了。

我突然发现,这个女生在生气和开心的时候都那么可爱。

你上课时总坐不住,趁老师背过身写字就转过头,我特意在某一天悄悄数过。

“这道题怎么解?”“这个答案对吗?给我看看你的。”数学课上,你回头十次。

“借我下修正带。”“修正带用完了,把胶带给我。”借文具,四次。

“把桌子往后挪挪,你看我这里都快没位置了。”挪课桌,两次。

“那个……哎?我要说什么来着?忘了忘了,再想想。”你想不起来要问什么,又灰溜溜地转过去,一次。

“哈哈,让你上课开小差。”你托住半张脸,笑话因为和我讲话被老师点名罚站的同桌,一次。

你的脸很小,嘴唇也薄,笑起来的时候眉毛会向下,与眼睛贴得很近,那样笑起来特别清纯,我一直是这样认为。

你偏科偏得厉害,不爱听的课就趴下来睡觉,你喜欢把脸压在右手,把左手藏进胸口,午后的光打在半边鼻翼上,整个人像是被温暖包裹着,睡色可餐。你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梳理刘海,其实你没必要那么在意,毕竟只有在夏天来临的时候,你的刘海才会被汗水黏在一起,而那时的你又只顾着用纸巾擦掉脸上的汗渍。

老师:“郑林,你给我站起来!”

我眨巴着眼:“老师要我回答问题吗?”

老师:“没让你回答问题,你就给我站着,我要看看你是不是站着也能睡着。”

很多次你没睡多久就被老师吓醒,你是不是在心里想:后面那个男生怎么老爱睡觉,还偏偏选在你也准备打个盹的时候。

我知道不应该打扰你的美梦,我只是也想知道,你梦见了什么。

英语课上,老师布置一个小组任务。

同桌问:“到时候我们这组应该怎么讲?”

短发女生说:“怕什么,到时候你站起当小组代表就行了。”

同桌说:“凭什么是我?”接着把目光投到你身上,你摇摇手没说话,含蓄地望着两人。

同桌看向我:“中午陪我去小卖部买瓶尖叫,不亏待你,给你喝两口。”

我打个哈欠,点点头。

你很少真的参与进来,更多的是趁乱开小差,偶尔说个一两句也不是对我说,那么多不经意的注视里,也就一秒是看向我。后来我特别喜欢英语课上的小组交流环节,因为在那三四分钟里,我能看见的,再也不只是你的侧脸。

我不敢像其他人那样捉弄你,怕你看到是我会生气,甚至哭鼻子,我也不敢跟你讲笑话,怕说不好反倒冷场,我唯一能与你产生交集的事,就是问你借作业。双休日作业多,最要人命的是政治,不仅字数多还要翻课本找答案。课代表和你玩得好,你们一般都在午休时间去办公室问作业,问到手就赶紧回教室来写,我就守株待兔地等你回座位,拍拍你的肩膀小声问:“能不能把政治作业借给我?”

你伸手向邻座的姐妹要来作业递给我:“给。”你刚要回头又被我拦住,我欲言又止,你问我:“怎么了?”

我说:“有点多,我可能写不完,能带回家吗?”

你看了我一眼:“没事,但是不要给别人,星期一放到我桌上就行。”

我把作业塞进书包的内层里,轻手轻脚地生怕弄皱了书页,后来我只会问你要政治作业,并且想方设法带回家写,因为借了东西就要还,而借的时候是一面,还的时候又是一面。只要我每天都问你借作业,那我每天就会有两次找你的正当理由。

你的笔袋里收集了许多印着图案的圆珠笔,长长的,用它们写的作业本里会有一股笔芯的香味。你在空白处填写答案通常会首行空两格,所以字就写得小,字与字的间隙也很窄,大概是你的握笔习惯不太对。你写字一旦写快了就容易断墨,我的字太丑,只能勉强帮你补齐最后一画。

你是不是都没发现过,我笔袋里的那只圆珠笔和你的那支是在同一家文具店买的。

我家离学校近,走路也就二十分钟,早自习七点四十开始,我七点十分就会站在校门外等开门。有一部分是为了补作业,还有一部分是为了比你来早一点,然后在没人注意到我的情况下,替你把桌上的椅子放下,怕露出端倪,我还特意把我们这一组前四排的椅子都放下。记得有一次特悬,我刚把你的椅子放好,老师就进了班,吓得我没心去做好事,赶紧把桌上的空白试卷塞进抽屉。那天你来得比短发女生还要晚,看到椅子被放下,也只会猜到是她帮你的。

每过一周小组的位置就会向左移动,周三的值日表上你是负责扫第二组,所以当我们坐在第二组的时候,收拾完书包我都会弯腰捡起地上的垃圾,免得太脏被你唠叨。我的值日表在周四,男生一个人要拖两组的地,我总会先拖干净你脚下的两块瓷砖,可能第二次拖到的地面就会掺杂着污水。另一个拖地的男生最不愿和我一起打扫卫生,同样是去男厕所洗拖把,他沾湿了就回头,而我总会磨叽一会儿。

每次走廊上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喂!郑林,你还拖不拖地了?赶紧拖完,我们去倒垃圾。”

我从墙角探出头:“来咯!”然后躲到他的盲区里,伸长着脖子向楼下望,望总是和两个姐妹手挽手的你。你发育得晚,穿上校服就看不到胸也瞧不见屁股,纤细的腰没什么力,你就把帆布包的背带拉长,贴着屁股背。书多了,就挑几本重的捧在手上。

昏黄的路灯下,那束马尾左摇右摆,我总认为那是你在向我挥手说再见,这样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身边的人从我口中得知你的名字开始,你就无形中成了我的罩门,任何人但凡一点,我便会功力尽失。

下了课他们都围在我桌边,五句话有三句离不开你,甚至还会胡编乱造:“我听说她每天早上都在学校东面那个馄饨摊喝馄饨。”“好像真是,我那天也碰巧看到她了。”“喝个馄饨有什么稀奇的,郑林我告诉你,她放学都会去对街那家奶茶店买一杯柠檬汁,我盯了好久的,保证没错。”

上课铃响,别有心机的他们会拿走我的文具丢在你桌上,或是把你桌角的课本统统扔向我,我只能竭尽所能在你进教室之前把一切都还原,被桌子撞到大腿,把邻桌的饮料瓶碰翻都是家常便饭。

说实话,我并不讨厌他们这样做。

每周三下午是两节班会,班长会把破坏课堂纪律的人名写在黑板上,凡是写上名的都会苦苦求饶,能把班长脸上那二两肉逗乐,名字自然会擦掉。你在和同桌玩闹,全然不知班长已经盯上了你,“噔噔噔。”空白的黑板上写上三个大字。我捂着嘴对同桌说:“平时见面都打招呼,真犯错了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噔噔。”郑林二字写得特大,同桌趴在桌上笑我,我也在笑,笑那块黑板上的两个人名还挺般配的。要是不擦掉,也至少弄两朵大红花搞上去喜庆一点。

这些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只是都见不得你而已。

上学时家里的木桌不大,一盏台灯一个笔筒,还有乱七八糟的神奇宝贝卡片,有一个小区域放着半卷胶带,一把没刻度的尺,和一块没用几次的MONO橡皮。

这块橡皮,是我在班里出名的原因。

课间休息,同桌趁我不在教室拿了我的橡皮在用,女班长碰巧赶着要给老师送东西,有个字写错想擦掉就顺手用了我的那块,谁知道她用力过猛,橡皮壳脱落了下来,雪白的橡皮上用黑色水笔写了三个字母,是你名字的全拼。

上课前两分钟回到教室。刚进屋就感觉到浓浓的敌意,从来没有那么多双眼睛同时盯着我,我吓得不敢动。

同桌向我挥手:“快来快来!”

我走过去,问:“怎么了?”

同桌说:“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没告诉我啊?”

我想了想:“我知道,昨天买汉堡找的五毛钱没给你对吗?”说着便转身去翻书包,被同桌一把拉住:“谁问你五毛钱的事了,你那块橡皮是什么意思?ZYX又是哪位神仙姐姐?”

我当时想:给我一堵墙撞死得了!

就这样,关于我对你的心思在班里昭然若揭,大家纷纷回忆起之前的很多事情,很多看似巧合实则有心的小动作,座位上的我遭受着他们的冷嘲热讽,起哄架秧子,好在上课铃响得够及时,我侥幸躲过一劫。你是铃声结束才进的教室,自然也就不会知道这个天大的玩笑。

每个人都有在众人面前出丑的时候,第一次栽个狗吃屎,第一次把有色饮料洒在身上,第一次当着全班人的面读出自己瞎写的答案,第一次捧着课本孤零零地站在走廊进行早读。我很荣幸,我的第一次出丑与学习无干;也很羞赧,我的第一次出丑与你有关。

与那块橡皮放在一起的,是和你有关的东西。

步入初三,忙碌的学习压得人喘不过气,就连去小卖部买瓶水都被挤压到课间操期间。学校的旁边是所小学,当我们懒散地跳完第八套广播体操,小学的广播里总会播出那首童声版的《虫儿飞》。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你很喜欢这首歌,最后一节整理运动结束,你总会望向那所小学。最后一次看你这样做,是在你生日那天。一大早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送你贺卡,还有包装精美的小礼盒,事发突然,我什么也没有准备。第四节课下课,我偷偷跑到一个男生面前和他做了笔交易,他是我们班上唯一一位经过批准可以回家吃饭的,手里有张羡煞旁人的出门条,我问他借,他问我:“你要这玩意儿干吗使?想要买什么东西我帮你带。”

我说:“没什么,就是想出门一趟。”

他说:“那我中午吃什么?”我捧来一盒饭递给他,看菜色不错他笑了笑,从兜里掏出出门条:“哎等等,你中午是不是出去吃好吃的?”

我边走边回头:“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

其实他什么也不知道,也没人会知道,我在顺利走出校门后疯了一样跑去五百米远的一家饰品店,店名到现在我还记得:饰全饰美。挑了一个带有蓝色蝴蝶结式样的扎头绳,我希望有天能看到,你用它扎马尾辫的模样。

下午第二节是体育,老师给我们测试定点投球,第六个轮到我,十球投完我举手向老师报告:“老师!我想把校服里面这件外套放在班里。”老师有些不情愿:“要放班里干什么?随便找个石凳先放一下,再熬一熬就要下课了。”

我灵机一动:“上次我就是把外套放在这里,后来拉链被人搞坏了,我怕这次再放这,回家逃不过一顿打。”

老师甩甩手:“去吧去吧,快去快回啊。”

教室的门半开,天花板上的风扇慢悠悠在转,拉上窗帘的教室后排十分阴暗,我从抽屉里翻出一张纸,和闷在口袋里的扎头绳一并塞进你的抽屉。怕会掉出来,又往里捅了捅,担心你回来的第一时间不能发现,又掏出来放在你的一本书上。

那张纸我是在化学课上偷偷写的:

我看过校门拉开时的清晨,也看过路灯点亮时的黄昏;我数过车库里的每一辆车,也数过班上每把椅子后的编号;这里有着很多吸引我的地方,包括前几天那片废弃的杂草群里长出的小花,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去看看。

最下方,我画了一个蹩脚的生日快乐。

我从来没有给女孩子送过东西,所以很难想象出当你看到这份礼物的时候是什么表情,但我倒是自娱自乐,下楼的时候都一蹦一跳的,像是发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有人的时候,我若无其事,独处的时候,我满心欢喜。

下了课我从厕所往教室走,刚到门口就看见大家拥堵在过道内,你坐在椅子上,桌上是个包着蓝色彩纸的盒子。跑来望风的男生撞到肩膀,身体歪斜的我听见背后在喊:“抱一个!抱一个!”前一天晚上,你没有拒绝那个男生的表白,而在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切,不过是场心照不宣的剪彩。

在任何年龄段里去追女孩子,都没有纸上谈兵的胜利,只有迎风而立的勇气,如果不是自己的,早晚会失去。

没过多久到了国庆,假期结束回校后大家都变了模样,有的晒黑有的变胖,你也换了新的发型,把刘海剪成斜的,一周内有三天你都穿着同一件蓝色条纹吊带背心。每天放学你都会忘记架椅子,哪怕不是我负责的区域,也故作好心地把那一组的椅子都架起。刚开始我以为是天渐凉,你要赶在天黑前回到家,后来有次值日,负责擦黑板的女生在走廊的扶手外拍粉笔灰,一不小心把黑板擦丢到了楼下,在洗拖把的我离得近就下楼帮她拿,一个黑影停在我面前,脸上写满交集的他并没有按车铃,只是说了句:“兄弟,别挡道。”

我心想:“谁他妈是你兄弟!”

那时距离你离开教室已经过去十分钟,他不顾违反校规跨上车座狂奔而去,我就像一个在终点五百米时断了气的马拉松选手,狼狈地拿了倒数第一。

新一轮月考结束,无心念学的我退到了班级倒六,老师把我调到第三组的第二排,同桌是个不学无术的女生,后面坐着一个乖戾的刺头。把我们排在前面不是为了督促学习,在老师眼皮底下只是不让我们做坏事影响别人,所以那堂历史课上和你传纸条,我一直都战战兢兢。那是唯一一次你传给我纸条,你轻车熟路地把纸条递给左边的刺头,刺头总是把纸条塞进我的衣帽里,再由我自己戴上帽子才能翻出纸条。

你:“我们分开了。”

我:“这么快?才一个月?”

你:“是的。”

我:“为什么?”

你:“没有为什么。”

我没写,把纸条传了回去。

你:“怎么不写?”

我:“不知道写什么。”

你:“你不想和我聊天是吗?”

我:“不不不,真的还没想好怎么写。”

你:“随便。”

我:“那你最近在看什么电视?”

你:“没有。”

我:“那古筝练得怎么样?”

你:“没动。”

我:“莫愁路上的那家CD店出了新碟,放学可以去看看。”

你:“没兴趣。”

我:“要是中午吃鸡柳串,把鸡柳给我行吗?”

你:“恩。”

中午,同桌的女生不爱吃鱼,把饭盒扔了。

我并没在意当时你为什么不直接把纸条给我,而是先递给了刺头,只以为是怕被老师发现,现在想想,原来能大白于天下的,都不能称作是秘密,而在青春期不算秘密的,也就谈不上美好了。

比如那块橡皮,和他们都知道我喜欢的你。

毕业照是提前一月拍好的,我们班的拍摄时间最长。

摄像师说:“那个男生看镜头。”

我看了一眼。

摄像师又说:“那个男生,镜头在这里。”

我又看了一眼。

摄像师急了:“快快快!拍完你们班还有别的班,大家都看我这里,微笑。”

我盯着镜头看,直到闪光灯灭掉。一共拍了三张,我知道最后留给我们的只有第三张,因为前两张里,我都是望向你的。

剩下的一个月里每天放学我都会和同伴逗留在奶茶店,而那个男生还是一如既往推着单车,在不被你察觉的远处目送你回家。最后三天里都是互留电话,互写同学录,你也给了我一张,如实地写完前页,在反面的祝语上我写了:说过的我都记得,希望你偶尔也能想起。那张纸的右下角印了一句赠言:祝你一路顺风,心想事成,下行是一串拼音:ZhuNiYiLuShunFeng XinXiangShiCheng。

我用自动铅笔描深了ZYX这三个字母。

睹物思人分为两种,一种是到达每一处风景如画的地方,都会寄给你张明信片;另一种,是在每一个只有我知道的位置,就会偷偷写下你的名字。

对于你,我不是透明的,也不是明明白白的,不想让你知道的,我都有所隐瞒;想让你了解的,却又词不达意。我一直想和你保持这样的距离,你只管向前走别回头,因为一回头,就会看见一个捉襟见肘的身影。

你不是我命里的天长地久,你只是我途中的海市蜃楼。

第二年,暑假的同学聚会上,十几个人有说有笑,举杯高歌,一直霸占麦克风的女生唱累了,撂下麦克风侧躺在沙发中央,朋友们拜托我点开原唱。当时和你很要好的一个女生捧着爆米花坐在我边上,指了指屏幕:“不唱吗?”

我说:“没事,这首我不会唱。”

她说:“那就点首会唱的,”见我无动于衷,她用手肘顶我:“哎!怎么了?是不是在想她怎么没来?”

我摇摇头。

她说:“好了,告诉你件事,其实她早就知道你喜欢她了。”我一惊,眼睛瞪得溜圆:“你怎么知道的?”

她笑着说:“你傻啊,都在一个班里谁会不知道呢。而且在你那块橡皮被发现之前她就已经感觉到了。”

我问:“没那么明显吧?”

她说:“还要多明显?你没发现后来她的政治作业都是用钢笔写的吗?”

点歌台自动切到下一首歌:“也许喜欢怀念你,多于看见你;也许喜欢想象你,多于得到你。”

一晃毕业好多年,没有一次返校看望过老师,但我仍记得一到夏天,大自然就会给我两种不可抗力,一种是迎着阳光要打喷嚏,另一种,是爱看穿校服的你。

在柠檬汁只要一块的时间里,我好像喜欢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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