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未曾遇见,我便想象过你。
天刚蒙蒙亮,醒来的时候,白色盈满整个眼。我随手拿起手机看时间,七点整。4月11号。
门铃突然尖叫起来,头脑还未清醒,我爬下床,朦朦胧胧踩着拖鞋去开门。走到门口才反应过来,这个时间该有谁会过来?身体反应总是比大脑快一步,拉开了门,我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回去躺躺,大清早居然出现幻觉。你提着那个背包,笑盈盈地看着我,带着风尘仆仆的气息.
我揉着眼睛,还未放下手,你便拥住我,然后轻笑:“Surprise.”你随手关上门,然后牵着我的手走进房间。我看着你把包放下,捡了两件衣服走进浴室。关门之前,你探头对着我:”我还没吃饭呢。“我从头到尾看着你走来走去,脑子却是一直混沌不堪,转不过弯。我走到洗漱台抹了把脸,听着浴室稀里哗啦的水声,看着自己萎靡的表情,又泼了一把水,终于一个激灵精神起来。
洗漱完进厨房,我想了想,开始洗米。”旅途疲惫,还是清淡点比较好。“我小声说着。慢慢切着红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这两天的聊天记录,我说要给你一个生日surprise,我说我想和你一起旅行,我想要你来这个城市...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一时冲动然后就来了。我还在消化你给的这个惊喜,喜悦太过就剩下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粥熟了,一声又一声卟卟卟,我把红枣丝倒进去,小心地搅拌,然后侧耳听浴室的水声。水声渐渐稀了,然后你走出来,手上拎着的是我毛巾,随意地擦着头发。我看着你,突然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我们在一起很久了,好像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一样。我朝你笑笑,”吃饭了“。你就站在那里看着我,把毛巾挂在脖子上,张开双手。我意会地走过去,埋到你的怀里。既然你走了999步才走到我面前,那么我走一步又何妨。你身上的味道,是我的味道。我吸吸鼻子,紧了紧手臂。你把下巴压在我的脑袋上,说了今天早上的第三句话,”嗯,我想你。“我的眼泪突然就盈满眼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台北连绵的雨天,所有的烦躁不舒心好像都因为这一句话拨开了云雾看见了天日。
吃早饭的时候,我们都沉默着。这样宁静的气氛,有一丝时光停住了的感觉。你喝粥的样子和大多数男生不一样,没有哗啦哗啦的杂音,虽然是大口大口的吞咽,却有温柔的感觉。你知道我喜欢用温柔这个词形容你。
要出门的时候,我居然在柜子里看到一直以为丢了的黑点伞。你一手撑着伞,一手握着我的肩膀,我们就这样慢慢走下山。今天的雨小了很多,飘飘散散打下来。我微抬头看你,然后喉咙滚滚,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什么。你突然低头看我,好像组织语言一般,慢慢地讲:”没什么事,就是想看看你。不是有首歌叫冬季到台北看雨。瞧这架势,台北的冬季还没走吧。“
我突然不是那么厌烦这没消停的雨,我们可以这样慢慢走,在一把伞下。你搂着我,然后小声地和我说话。我们的步伐一样,连我们的脚步声都有点缠绵。时不时有树上滴落的水声,在这个静静的清晨有亮亮的声音。
我盯着你的鞋子,干净的休闲鞋,再往上,浅蓝的牛仔裤。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么难得的早晨,我却不言不语,不敢看你的脸你的笑你的表情。好像看过也会忘,还不如不要等到忘记了拼命去回忆。
走到站牌的时候,912正好经过,我拉着你上车,走到了倒二排最喜欢的座位。你新奇地看着与你往常所看见的不一样。我看着你笑,我喜欢你孩子气的样子。
车子前行的时候,我把头靠在你的肩膀上,”这么瘦,好硌人。“这是我想了好久的事情,我一直想要有一天坐公车的时候,有一个正好的肩膀给我靠。虽然瘦了点,但是高度正好。
到达101的时候,你抬头看101的下巴,让我想到了一个词,坚毅。我们在LOVE前留影,我们在街头合照,几乎没有一张纯景点。我最喜欢的一张是路人给咱们的抓拍,我蹲下身折裤脚,你微弯腰给我撑伞,看着我。我又想用时光静止来形容这个感觉。我知道这个时刻你在我身边,真好。
一整天,我们晃在大街小巷。我想让你看看这个城市,我想你陪我走那些一个人走过的路,我想和你一起跟这个城市说你好,然后说再见。
傍晚的时候雨停了,我带你去夜市吃小吃。这一次我不怕拥挤,因为有一个人牵着我,替我隔开人群。这一次,我不会担心吃不完而只逛一两个摊,因为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分享。你喝奶茶的样子很可爱,会用一只手扶着吸管想要把珍珠吸出来,然后抿着嘴咬珍珠。
晚上和你牵手爬坡的时候才意识到,一天的时间好快。我还没有问你会呆多久,我们已经用掉了一天。雨后的夜晚,总是会特别吵嚷。好像所有的动物都出来呼吸新鲜空气然后闲言碎语。
我听着那些自然乐,捏了一下你的手,顿了顿说:”你什么时候走?“
”明早。“你的大拇指磨了一下我的手背,”明天早班机,不用送我了。”
我没接话。原来只有一天。只是今天一天。我突然觉得今天不该出门,我们应该窝在沙发里好好看着彼此聊天。可是想想,我又觉得今天其实过得很满足,因为你陪着我。
晚上我们挤在一张小床上,我抱着你的腰蜷在你的怀里,然后强睁着眼睛不想睡,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离开,我不想睁开眼睛看见你已离开。我不想起床的时候看见空落落的房间怀疑自己只是做了一场梦。
可是最后还是扛不住困意。你小声地给我讲故事,最后的印象便是你温柔的声音。
“Goodmorning...”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揉着眼睛坐起来,下意识地朝身边看。没有人。
迷迷糊糊趿着拖鞋去找你,客厅没有人,浴室没有人。
没有人。
根本没有人。
那把黑点雨伞其实早就丢了,柜子里根本没有。
我紧张地抓起手机看时间,六点五十分整。4月11号。
我开始拼命回忆你出现的样子。可是我根本想不起来。好像我从没见过你一样。
其实我根本没见过你。
我不知道你喝粥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微笑的样子,我不知道你穿牛仔裤的样子,我不知道你走路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孩子气的模样,我不知道你拍照的样子,我不知道你喝珍珠奶茶的样子。
你所有的样子我都不知道。
这些全是梦里的你,全是我想象出来的你。
我愣愣地坐在床边,一遍又一遍地想着你,那个存在梦里的你。
突然门铃尖叫起来,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感觉混沌起来。
七点整。
这篇其实是三年前写的,埋在日记里早就不记得了。偏偏有人要翻出来,但是过去就过了吧,拿出来和你正式告别吧。
那时候啊,思念能让人写出一朵花来。后来真的再见面虽没有想象那般美好,却也是好的。只是分别以后便再也没见了。大概从此以后真的只能活在想象之中了吧。
也好,就这样吧。
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要开心。
花花世界,草草人生,我是一棵花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