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是故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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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秋后总感觉嘴里缺点啥,这阵子气候比往时干燥,人体的肺火气相对旺盛,随之而来的,便是唇干舌燥、肺热气喘。

此时身体也尤其青睐“温养”一些的食物,羊肉汤,当季的蟹,莲藕汤。吃得润一点,可解秋燥,安心神。看看秋天的菜单,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藕是我的最爱。自带清爽甘甜的藕,吃法特别多,可脆可糯,有人喜欢吃咔嚓咔嚓的凉拌藕,有人喜欢粉糯的莲藕汤。我就特别喜欢喝藕汤 ,粉粉糯糯的,喝一碗好不畅快,

一说到莲藕,我就想家,想念千湖之省的湖北,想念那洪湖莲藕,想念那一碗老铫子煨汤,我在魔都上海这些年觉得这里的汤的确跟人一样“靓”。只是唯独藕汤令人不大满意,这里大多是脆藕,炖不烂。导致汤无藕味,藕无汤气,更别提拉丝了,完全丧失了藕汤应有的灵魂。对于我来说,排骨藕汤就代表了家的味道。现在就算各地也可以吃到这道菜,可若用的不是湖北好藕,那味道就差不了一点!

老家多湖,湖底淤泥肥厚,长出的藕个个白白胖胖营养足,淀粉含量够高,才拉得出绵延不绝的丝。所以每逢秋冬两季,家家户户都会开始“煨藕汤”。红花藕,洪湖野藕那更是顶配,块头大,藕肉厚实,外皮带点红,直接切大块,和排骨或者筒子骨一起下到瓦罐里,煨上几小时,直到煨得汤色红得发黑,才算到位了。

舀上一碗,拿筷子一拨弄,排骨自动骨肉分离,每一丝纤维里都沾着莲藕的绵香。汤头既浓醇又鲜甜,将藕与肉的特点完美相融。挑起莲藕,一口咬下去,脖子得伸老长,拉出的丝才会断,囫囵嚼嚼都满口粉甜,吞下去还有点噎嗓子。

只要一碗藕汤下肚,拉出长长的丝,一头牵着家乡,另一头牵着远嫁的我,那根长长的丝,成为了余生最远的念想。每年回家,都会提前一天打电话叮嘱母亲一句:记得要煨藕汤啊。即使抢票不易,路上换乘波折,高铁总是坐得人四肢僵硬,也在所不惜。

“月光下,莲是远远的乡愁,一头是结在秋天的藕,一头是开在夏天的花。”家乡夏天的花很久没有看过了,成年以后的家乡多半都是在秋冬时节回去。今年六月份的时候父亲给我打电话说:“家乡一年一度的荷花节在举办了,很是热闹”!而我也没有时间回去玩,只能在那些发来的朋友圈,视频里一解相思,看着表弟表妹带着小孩和舅舅舅妈一家人聚在一起赏花,采莲,吃藕。真是羡慕啊!陪伴在父母身边多好啊!干嘛要走那么远呢?心里不免升腾起一丝离家远的悔恨!

是啊!我们这一代年轻人,很多人背井离乡从小乡村长起来,在大城市工作。但太多人心中的家乡永远是冬天,每次回家看到了乡村的新面貌,却发现人越来越老了。

老家人根据时令讲究春吃藕片,夏吃藕带,秋冬煨藕汤。初夏宜吃藕带。藕带是荷叶的初生物,又叫藕鞭、藕心菜,荷叶还没成形,刚长出水时顺着长出的方向一拉,就成了藕带。藕带形如纤纤玉指,白、脆、香、甜,挑选时要挑靠近顶芽的,滋味鲜嫩,口感丰富。

生吃味道不佳,喜欢清炒或炝炒。有一道干煸藕丝,分粗细两个版本。细藕丝经过干煸后,抱成一团,状似螃蟹,所以又叫“藕蟹”。经过腌制后的藕带也别有一番风味,农家泡藕带开胃爽口,保存时间长,所以经常被做成袋装小零食销往全国各地。

进入仲夏,脆藕争相上市。这时候的嫩藕清甜脆爽,切成片后拿糖一拌,直接能当水果吃。不喜生食也可上锅翻炒,猪油入锅,葱蒜爆香,放入藕片和辣椒丁,大火点水翻炒,变浓稠后洒上葱花即可。两片藕夹上肉末,挂糊后下锅油炸又变成了藕夹子,藕与“偶”同音,表示成双作对,夹子是“有子”的一种说法,寓意吉祥。还能改刀成藕丁,用姜末食盐腌制过后浇上料汁,搅拌均匀,夏日佳品凉拌藕丁就大功告成了。

秋冬渐寒,令我们游子魂牵梦绕的当属那一碗排骨藕汤。在老家人心目中,正宗的藕汤必须得用老铫子煨炖,且以冬季打霜或下雪过后产的藕为上品。与砂锅不同,铫子带两耳,粗砂材质,不上釉,粗砂透气,煨汤吸油,用久了的老铫子内壁会结一层厚油,既能保温又能保持味道不散,所以说“老铫子煨汤,越煨越香”。

每逢年关,母亲都会炸藕圆,用一段鲜藕,将之削皮、洗净、切碎,挤出多余的水分,和入用食盐、味精、料酒、蛋清、葱姜末拌好的猪肉馅,往面粉糊里一滚,做成丸子,入油锅炸至表皮金黄,然后加少量水、老抽,等大火烧开,收汁即成一枚枚酱香诱人的“藕圆”。小时候的我守在锅旁早已等不及,揭开锅盖,夹起丸子一个一个往嘴里送。较之纯肉圆,藕圆在口感上更为清爽去腻,还能品尝到藕的清甜。

无论去到多远,味觉记忆里始终存下了这么一份牵挂,常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刻就跳出来提醒着:记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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