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容若:爱情无药可医,唯有爱的更深

偶然想起从前看过的电影《北京遇上西雅图之不二情书》,至今还记得那对在异国他乡,相守一生的老夫妻。电影里有个镜头久久不能忘怀,是那一刻老奶奶站在山顶,迎着山风,对大牛说,她不会识字,是他一笔一画教会她写自己的名字,一辈子了,没想到在今天写了自己的名字。白纸上,显现的是她娟秀的字迹——林唐秀懿。我曾想世间最美的情书,大底不过如此吧。以我之姓,冠你之名而已。

不禁想起千年来,在那斑驳的时光碎片中,留有多少段动人的情缘,“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初见的那一刻,我望着你眸中的星光,就已知道,你是我此生唯一。爱情就是那样悄然地发生了,不需要什么理由。我和你的相遇,三生石上早已注定。月老将红线系在我们的指尖,冥冥中带你穿越千山万水来到我的身边。那夜,我看着你在烛光中娇羞的容颜,心底的一角突然塌陷,不知为何,眼前的你让我如此熟悉,可是我们前世错过,才换来今生相守。

我曾想,容若必然是心怀感激的,在最美的时光里遇见最好的她,然后与她相知相守了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身为御前侍卫,公事繁忙。每当他带着满身疲惫回到家中,独自一人坐在书斋里时,她便会站在窗外,看着屋内双眉紧皱的他,她从不会惊扰他,他知道在朝为官的不易与艰辛,他需要一个时间一个空间,好好整理纷乱如麻的思绪。

日渐黄昏,天空中浮现出紫红的云锦,此时的已在他不知不觉中放下手中的书,伏在书桌上睡着了。她悄悄推门而进,为他披上一件春衫,春寒料峭,她还是担心他受寒。为他吹灭房中的几盏烛火,余下床头那盏微亮的灯火。轻轻地掩上房门,转身走向后厨,想必他定是累了一天了,也不知可曾好好吃过些什么?

看她着走进后厨,厨娘早已替她准备好需要的东西。她们早已熟知,少夫人总会在此时来到这里。为她的夫君亲手作羹汤,许多人也曾不解,她到底是大家闺秀,嫁到这般钟鸣鼎食之家,家中仆从数以百计,何曾需要她亲自下厨。只是后来大家看着她在厨中选材,洗菜,调料,文火慢炖浓汤。她们才明了她只是不想假手她人,她只是希望在生活中自己能尽力扮演好妻子的角色,努力为他做点什么。她是他的妻子,理应好好照顾他。

书斋里的他,渐渐转醒,摇动间春衫悄悄滑落,他俯身拾起,放在怀中,知晓她早已来过。重新将衣衫披上,翻开泛黄的书页,那里面有为她写的诗词,记录了生活里的点点滴滴。吱呀一声,她推门而进,手中端着一碗热汤,他抬起头,与她相视一笑,合上书,走到桌前,拿起汤匙,一点一点品尝,她的手艺总是这般好,让他找不到一点瑕疵,她也最为熟悉自己的喜好,精选的食材,都是自己喜欢的。他心中一动,伸手想牵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身边。红袖拂过,是一阵虚空,她突然消失,只留下一阵浅浅的茶香。

冷汗从额间冒出,他从梦中惊醒,原来是梦,原来她已经离开这么久了。与她离别的场景依然烙在心头,每每想起,是刻骨的疼。伤口早已结痂,只是内心的思念如洪流,一次又一次地绽开伤口,牵扯出心底那些尘封的回忆。他掏出那张被放在心口的手帕,一点一点拭去鬓间的汗珠,仿佛她从未离开,依旧拿着自己亲手绣的手帕,为他擦汗。不知有多少个夜晚,夜不成眠,辗转反侧,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你的容颜。“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叹息中,还记得与你在书斋中度过的那些美好时光,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为何每每念及你,我都禁不住泪流满面。从你离开后,再无人与我立黄昏,问我粥可温……

惆怅彩云飞,碧落知何许?不见合欢花,空依相思树。”往窗外一瞥,庭中合欢花原来早已凋落,他放下手中的银箸,眸中有片刻失神,迈步缓缓走向庭中,独自一人倚在树旁,原来光阴流逝地竟这般快,就这样从他的指缝中溜走了。他努力地握紧双拳,可时光还是如流沙般,从指缝中滑落,一丝不剩。想起初夏时光,凉风吹过,满树繁花纷纷落下,像是一场无尽的相思雨,花丝如线,密密麻麻穿插心头,最终绣成一个爱。

经年累月,十一年的相思相守,对你的爱早已深入骨血,再无法抽离。“零落鸳鸯,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大梦初醒,佳人已逝。只是或许在他心中,他只是希望黑夜可以再长一点,只有那样他才能在梦中与她相遇,才能看见她在灯下绣帕,厨中熬汤。才能再次握着她的手,在泛黄的书页间,写下刻骨铭心的思念。

最后的最后,他终于随她而去,终于得偿所愿,与她在世界的另一头温暖相拥,携手白头。

情深不寿,只为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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