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缘浅,奈何情深,对于我们来说,有生之年渴望的爱情更多的还是能够缱绻在温柔中的“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爱情始终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缘分火花迸射的那一刻的心动,刹那间灵魂相遇,穿透一切。
张爱玲的一篇文章里的文字写什么是爱:“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
夏墨的《最是难渡红尘劫》对宋词里的凄美爱情做了梳理和展现,让我们在古文字的字里行间依稀看见最美的爱情曾经留下的痕迹,一千多年已经过去了,而那些美好的往事在天涯海角的尽头,是不是真的已经随风散去:
锦瑟年华,岁月匆匆,最是难渡红尘劫。
01
陆游的沈园——曾是惊鸿照影来
宋代的诗词里的爱情传奇要论曲折度和传播度而言,陆游和唐婉要排在第二,没人敢排在第一。
两个人相和的那两首《钗头凤》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历史的长河中,令人不能忘怀。
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悲剧在于两个人明明特别相爱,又有幸已经从表兄妹结为了夫妻,还做不了自己的主,不得不分开,陆母逼着儿子写休书,陆游恰恰又是个不敢违抗母亲的孝顺的主儿,没奈何写了休书,但是在外面另置别馆,将唐婉安置于此,还对母亲说已经其送回娘家。
陆游的做法在很大程度上来说是一错再错,和《孔雀东南飞》里的焦仲卿有得一拼,一步错,步步错。自己的人生主动权交在了别人的手上,就注定了不会幸福。
幸福是什么呢?古希腊无神论哲学家伊壁鸠鲁说:“幸福就是身体的无痛苦和灵魂的无纷扰。”
陆游的另置别馆一事终究还是被母亲察觉,她不依不饶要陆游休妻,而陆游终是违背了誓言不相违的约定,将唐婉休回了娘家。
两人都被迫压制心中的感情,另外成家,这才有了后来游沈园的那次相遇。
沈园的相遇,陪在唐婉身边的丈夫赵士程对陆游始终彬彬有礼、举止得体,对陆游更是谦恭厚道,备下的酒席让陆游心中羞愧不已:
设若时间倒退回去,陪在唐婉身边的人难道不该是他自己吗?而自己的懦弱和不担当造就了三个人此刻尴尬相处局面。
陆游心里也委屈,读书人想要建功立业,是社会要求的生命价值的体现,他想要收复失地,需要有那个对应的话语权,需要有朝廷认可的职务和身份,而过去的“举孝廉”说明读书人也必须是品行端方之人,第一条就是孝顺父母,陆游不敢和母亲正面冲突是因为他还想着为国家收复失地献上一份微薄之力、立下汗马功劳,不能因为忤逆母亲被罢免职务。
陆游以为自己爱唐婉也爱国家,小家和国家之间,陆游选择了先顾国家,而把情感的苦酒自己咽下,这种委屈跟谁说呢?说了有谁能懂、能体谅吗?
钗头凤·红酥手
【作者】陆游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沈园的墙壁上刻着这首《钗头凤》
钗头凤
【作者】唐婉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这一唱一和之间,情意流转有什么可质疑的呢?这是无法掩饰的情感的自然流露。“世间的事,只有爱和咳嗽是藏不住的。”
唐婉写下这首和词后不久就故去了。而陆游此后把所有精力都用来抗金,“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老了却还是念念不忘朝廷大事,“铁马冰河入梦来”,还寄语孩子们,希望“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此时,不知道在年迈陆游心里还有没有一个角落藏着“惊鸿照影”之人,即便有也是赎罪的心情吧,毕竟沧海桑田、世事变幻:“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02
苏轼的密州——十年生死两茫茫
苏轼对亡妻王弗的情谊全天下都知道,同样有诗词流芳千古为证: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作者】苏轼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
江晓英老师的《苏东坡——最是人间真情味》里写到中国人对于苏东坡是真爱,只要有国人在的地方都会吟唱几句东坡先生的词句,不是“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就是“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东坡先生是有情趣也有君子道德风范的人。
苏东坡的第一任妻子王弗温润敦厚,对苏东坡有同龄人少有的关怀和爱护,弥补了他少年失母的遗憾和伤痛。
苏轼与情投意合的王弗结为夫妻后,虽然王弗在很多方面管束丈夫很多,还曾经在家里有客人和苏东坡畅谈时,偷偷躲在屏风后偷听的情况发生,这样的行为是王弗担心苏东坡性格耿直单纯,怕他在政治方面有所闪失,中了别人的圈套。
不可否认,王弗这样的充满爱意的举动让她和丈夫更快地度过了磨合期,相濡以沫、肝胆相照,这是位贤慧的夫人,像姐姐、像母亲,还和丈夫有话可说,两个人的感情越来越浓。
可惜的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王弗年纪轻轻就患病去世了,苏轼的世界一下子塌了一角。对于他的郁结情思,后娶的夫人王润之非常能够理解,也很敬重他的有情有义,这固然是因为王润之是王弗的堂妹,而苏轼的续娶王弗堂妹王润之的行为又何尝不是对亡妻的怀念呢。
踏遍天涯海角,“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终也无法超越生死,“十年生死两茫茫”,用生命回顾的爱情,不能不说是伟大的。
03
柳永长亭道别——多情自古伤离别
提到宋词就不能忽略的才子还有柳永,“凡有井水处,皆能歌柳词”,自嘲“忍把浮名,换了低吟浅唱”的柳永,词作里的深情不容忽视。
柳永和江州地界的烟花女子谢玉英的情感,在很多人看来似乎不登大雅之堂,毕竟两人并未成婚,谢玉英身份还是被人质疑和诟病的青楼女子,但是柳永对崇拜自己才华的谢玉英一直用情颇深,相传《雨霖铃》一词就是为谢玉英而作。
雨霖铃·寒蝉凄切
【作者】柳永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美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这首词作里的氛围凄凉哀婉、令人心碎,两人分别的岁月里,据说谢玉英不止一次弹奏此曲,怀念着她深爱的情郎。
柳永身故时,是以往的好友和青楼女子凑钱帮他办理了后事,谢玉英肝肠寸断,两个月后也香消玉殒,其他了解他们俩之间情愫的好友听闻后也非常感动,索性合力出资将谢玉英葬在了柳永墓旁,让这个神话版的爱情故事在等待中画上了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爱情,就是这么令人向往却又那么不容易有一个圆满结局的情感,爱情里的离别“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感动之余,大多数人不能否认的是在宋词里探寻的爱情故事影子里有你,也有我,是与我们普通人相同的离愁别恨:
“此生此夜不长好,明月明年何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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