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9月21日晚凌晨
中秋节快乐。
这是进入大学之后,度过的第一个节日。说来惭愧,以前过中秋,都是和家人呆在一起,吃吃月饼,掰掰螃蟹。平淡无奇,习以为常,不以为意。连月亮也不曾好好欣赏过,而是忙着躺在床上玩手机,放纵自己的三天的假期——对于那时的我而言,中秋节,仅仅是比周末多一天的假期。
眼睛仿佛总是看不见,唾手可得,已经拥有的东西——直到失去,才会懊恼着悔恨。本质上是复读机的我们,不断犯着同样的错误,不断学会去珍惜眼前,当下的一切。2019年的时候,谁会想到去珍惜不用戴口罩的日子呢?
助班学姐说中秋要封校的时候,因为是意料之中的消息,我没有太大反应,想着睡觉睡三天就好。等中秋节真的到来时,我躺在宿舍的床上,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好想吃妈妈做的饭,好想跟弟弟一起看综艺节目,好想在卧室的床上睡觉。我并没有认床的习惯,只是,很怀恋还是高中生时的自己。理想总是那么浪漫,渺远,仿佛,我可以成为想要成为的任何人。手头里永远有需要做的正经事,上了大学,什么是有实际意义的正经事,一切都有待商榷。
抬头看见劣质像素的圆月,时隐时现的雷电,有种被警告的感觉。那把遗失的钥匙,被困在图书馆的书包,反复咀嚼痛苦的守望者,蹲坐在寝室门前的沦落人,像是缺失的拼图部件,最终还是尘归尘,土归土,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垃圾袋放进桶里,在极具特色的酸臭味中,迎接中秋节的闷热与牵强的快乐。
不是真正的快乐,哪怕笑声很响亮,像个不懂人情事故,活得相当自我,眼睛里面没有其他人的笨蛋。一盒鸡蛋被打翻在地上,蛋壳裂开各异的口子,流出蛋清。每一个情绪崩溃的瞬间,导火索都是这些鸡毛蒜皮,令人厌烦的小事。左手,右手各提了许多袋妈妈和弟弟带来的物资。过分沉重,勒出一道道纯白色的挤压。“赶紧回去,要好好吃饭。”妈妈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弟弟还在晃着妈妈的手撒娇,想要参观我的宿舍。我艰难地扭头回应她,她低头不语,温柔地注视着弟弟。想起保安先生对妈妈说,女儿上大学了,轻松咯。
我还记得那个小小的身影,背着直不起腰的芭比粉书包,牵着妈妈的手,走进充满未知的小学。那时候的每一天,都想快点回家,和妈妈呆在一起。那时候的每一天,都想快点放假,看动漫,玩游戏,翻漫画。被期待很久的放松,愉乐,就像腌制得恰到好处的小菜,拿来搭配不可或缺的米饭,美味得不可思议,妥帖得令人心满意足。你说,为什么大家都想重温童年呢。
或许,是想念那样纯粹的快乐,那样不需要考虑生计,不需要考虑生活,不需要承担责任与义务。唯一要做的,就是尽情奔跑,尽情玩耍,尽情长高,尽情欢笑。那时候,看到的天空,是被玻璃笼罩的天空。爸爸妈妈撑着那片易碎的玻璃,透过那层玻璃,由衷地觉得,好漂亮啊。五岁的时候想要去的游乐园,想要吃的棒棒糖,成年以后再去玩,再去吃。已经是全然不同的滋味了。小时候,视糖如命,成年后,戒糖成瘾。不会再为味蕾上的甜蜜而欢呼雀跃,只会觉得咖啡不够苦。
中秋节第一天,想泡在图书馆里面学习,以此逃避失落的情绪。结果图书馆爆满,等了一个小时,迟迟没有座位。不满,崩溃,随着所剩无几的咖啡流进了下水道,憋屈而拧巴,无力而郁闷。抱着猫咪抱枕,缩在被窝里面看因为高三弃坑的漫画。等回过神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五点了。一时的逃避,让人忘乎所以,飘飘欲仙,沦陷其中,不可自拔。
中秋节第二天,糊里糊涂,不愿清醒地过了想不起来做了什么的一天。
中秋节第三天凌晨,夜最深的时候,我仍旧在看漫画。睡着前想起,我的狐狸女士总是带给我勇气的安慰。为了狐狸女士,我想要再挣扎一把。配钥匙的师傅放假休息,白跑一趟,就顺路拐去了图书馆。没有睡够,因为看漫画,才几天就无法动弹的大脑,让我窝火。昏昏沉沉地小盹了一会,效率并不高地完成着预定的任务。“慢慢来,不要急,不要责备自己。”重复了无数次之后,总算勉强进入了状态。可爱的舍友们戏称我为卷王,其实,我只是暂时想不到,比学习更有实际意义的事情。不想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的事情上。所以高三那年,把所有漫画和漫画app都丢了,卸载了。不是漫画它没有意义,我非常喜欢漫画,也十分认可它的价值。是我不行,看漫画会有上瘾性行为,不分昼夜,不分地点,忽略时空的限制,彻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逃避现实。
中秋节第三天傍晚,也就是今天傍晚。参加了去得太晚游园活动,看着实验楼,那种恐惧的落寞感席卷而来。我几乎是落荒而逃,狼狈不堪地躲回宿舍。打了几局uno,仰起脖子望着月亮,扫视月下沸腾,热烈,真挚的人群。舞动的荧光棒,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乐器融合在一起的旋律,翠绿的草坪,奔跑的身影。重合的回忆,想要逃避的情绪叫嚣着,哀哮着。嘴角却不一地不断上扬,脸上写着开心,手里握着摄像模式的手机。
两只脚伸出床上的栏杆,指尖敲打着键盘,脑子里还在不断反省着自己今日犯下的错误。
晚安,祝你,今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