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同寝室里有一个姑娘叫艳华。小时候发烧不退,药石不进。同村有个老人说她是被家里逝去的长辈思念所致。
于是她母亲在厨房门口洒了一把筷子,双手合十,念道,某某某,是不是你在想我们家艳华。
筷子没动静。
她母亲又换了个名字念,某某某,是你在想我们家艳华吗?
在念到她死去大舅名字时,筷子突然站了起来。
母亲点头称,是了。
抓了一把糯米,洒向筷子,“你不要想她,你想她是害她。快快离去。”
筷子应声倒下,后来艳华的病也好了。
我十分惊异,筷子真的站起来了?
艳华十分肯定,这是真的,我母亲告诉我的,不会有错。
这种奇闻听起来又刺激又觉得有点恐怖。马克思主义哲学教导我们,物质决定意识。这些封建迷信全是扯淡。我心里虽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有些事情听得多了,不免有些怀疑。说不定这世上真的有鬼神存在也未可知。对于这个,我有一段童年的亲身经历。
我12岁那一年,放暑假去小姨家小住。他家住二层小楼房,一对龙凤胎十分活泼可爱。我愿意同他们一起玩耍。白天一起钓鱼抓蟋蟀,晚上三个人住在同一个卧室里打扑克牌。
我们住在楼下最西边的一个卧室里,里面陈设简单,一张古老的带雕花的红木漆旧床,一面厚厚的黑色窗帘。晚上打牌为了不被大人发现我们就拉上窗帘,遮住卧室里的灯光。
一日,打牌到半夜,关了灯休息。可能因为太过兴奋竟然一点困意也没有。躺了一会,忽然听到有人推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
有人走了进来,
哒哒哒哒,
似是竹棍敲击地面的声音。
呼哧呼哧,
大口喘气的声音。
从客厅大门慢慢走近
在卧室门口,哒哒声停止了,仍呼哧呼哧喘气。
我汗毛竖起,屏住了呼吸。
这走路的声音像极了之前住在这个房间的瞎眼老太太,她已经去世一年多了。
万物静籁,门口喘气的声音越发清晰。
我轻轻触碰身边的妹妹,她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手心汗涔涔,显然也听到了。
片刻之后,哒哒声又响起,越来越远,重新返回客厅方向。吱呀一声,门又开了,这回是出去的。我们这才稍稍安定,一夜无眠。
第二天,告诉家里大人,没人相信,小姨说,“定是因为你们不睡觉,哪个大人过来故意吓唬你们的。”我们都不信,因为走路会用竹棍探路,一边走一边大喘气的除了那个瞎眼老奶奶,不会有别人。自此我对鬼神就有了畏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做人一定要坦荡,俗话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但我也没有成为那种特别愚昧的人。对于生了病不找医生反请大神这种做法是不赞成的。
我老家是个小地方,至今还保留了许多具有民间迷信特色的治病方法。比如说收鱼刺。这种方法很多人都会。距离我们家不远有一个中年妇女就会行此法,据说很灵。
最近因为父亲生了病,我从工作地请假回到了家乡。中午吃饭被一根鱼刺卡住了。
姑妈说,“把筷子倒过来戳桌面,大声喊,游,游,游!”
虽然觉得没什么用,但还是照做了,大声喊,“游,游,游!”
“没用。”
我苦着脸。
“那你就吃个馒头,大口吃,不要细嚼。”
吃了半个馒头, 不见起效。
“还是下午去镇上的卫生院叫医生把鱼刺拔了吧。“
可巧周末,拔鱼刺的医生不在。接待我的是急诊室的一个看内科的医生。约莫50岁上下的男子,两鬓微白,微有些驼背。他抓了一把棉签,压住我的舌根部,探着脑袋看了看,“看不到,你还是明天来吧,让五官科的医生给你用内镜看看。”
回来的路上, 父亲提议请那位中年妇女帮忙,“我卡了几次,都是她治好的,灵验的很。”
我对此法也十分的好奇,便一口答应了。
她家住在一个院子里,院中摆了几盆不知名的花草,正值春季,花儿都开了,红红绿绿,煞是好看。父亲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陈矮子在家么?”
屋里有人应,“在呢。”
我们就推门走了进去。
陈矮子是一个中年妇女,年龄在50岁左右,人很胖,笑着向我们点头,露出两颗金牙。
“陈矮子,大白天你怎么躺在床上?”
“唉,老了,不中用了,血糖低,头昏昏沉沉的。”
“这你可得注意,赶紧去医院查查,要是摔个跟头可不得了。”
父亲跟她聊了一会儿,讲明我们的来意。
她点头,从床上起来,拎来一只绿色塑料外壳的茶水瓶,倒了一碗凉白开水。
“细伢儿,等会儿我叫你喝你就喝。”
“哎。”
陈矮子拿了一根竹筷子在水碗里比划了几下,不知是在写字,还是在画符。然后双手合十,低声默念咒语,我侧耳仔细聆听,好像是什么咪哩吗啦之类的,听不太懂。待要仔细分辨,人家已经念完了。
大声喝道,“快点喝水,一口气不要停。”
我端起碗咕噜咕噜喝水。心中犹在想刚刚她念的是什么。
当天晚上,觉得喉咙越来越痛,口中一阵腥甜,咳了一口血痰。母亲急了,大骂父亲愚昧封建。父亲疑惑,“难道是这陈矮子有病,过了病气给我家伢儿?”
次日去医院,医生用内镜做了半天,没找到那根鱼刺。喉咙肿了,开了点消炎药。我吃了一天就好了。
父亲说,“那根鱼刺肯定被陈矮子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