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半个月的睡觉不敢辗转反侧,上厕所缓慢前行,尽量不走路的日子,我终于重获自由了。只是两个膝盖处有了一个大小不一的伤疤,我总是忍不住触摸上面高低不平的凸起。
随着自由的到来,我心里泛起了小嘀咕——半月前那个相亲约定,但我也不怎么担心,因为我觉得半个月人家可能已经见了其他人,说不定找到了。相亲这种事情和离婚不一样——没有冷静期。
谁会等谁呢?
果然随着我能下地走路的消息传来,姑姑如约而来,面带喜色的说:“你好了,我去跟人家说一声去。看安排什么时候见面。”我吞吞吐吐小声嘀咕:“说不定人家已经有对象了。"姑姑却十分笃定:“不会的。”
没过多久,姑姑带着消息来了:P去外出学习了,你们先加微信聊着。我心里窃喜,太好了不用见面了。把微信号发给姑姑后,不一会P就加了我的微信,我看着微信正由于要不要客套一下时,P就发来的信息,我回了句你好,接着他一下发了很多条信息,说着一些小时候一起玩的事情,看得出他好像很高兴。
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复,只说自己没有太多印象。P还是很开心的说着,又向我道歉说正好外出学习,还得半个月才能结束。
半个月?!太好了!还有半个月开心的日子。于是我便顺势躺在床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又聊了几句到了午饭时间,我就以要去吃饭了结束了话题。
自从知道,还有半个月时间不用安排见面,我整个人轻松了不少,便约着朋友到处去玩。这个时期,我开始拾起了青春期时被压抑的功课 ——打扮自己。我留着一头到耳的齐发,我的头发又细又软,所以发型有种圆圆的蓬松感,我揪出右侧一绺头发,用一个纤细的银色发绳扎住,上面还坠着一颗珍珠,扎得松松的,顺着发边垂下来。这是我当时最喜欢的发式。我买了一件黑色短袖,版型稍显宽松上面印着一颗带着皇冠的粉色大草莓。我开始穿短裙,把黑色T恤扎进去。脚上蹬着一双玛丽珍皮鞋里面穿着小飞边袜子。这是我当时喜欢的穿着。这个时期恐怕是我最具有青春感的时候,我看上去比年龄要小,我也觉得小点好。但其实是我太傻了。
康复后的第一个周末来到了,我早早约着好友M出去玩,我们出去游玩的项目就是,找个吃的地方开心聊天,下午四点多,与M道别回到了家。刚躺在床上休息了一会,接到了P发来的信息,他回来了,说一会见个面。
我慌了。
不是还要一个星期吗!怎么回来了。这怎么办,好烦。拒绝吧,可他就住对面……可别来找我。
我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一直在屋里踱步,不想去啊,怎么办,不想去,紧张……怎么办呀怎么办……唉。慢慢的我做足了心里建设,逐渐冷静下来,于是和他约定在家吃完晚饭后再见就7点吧。
这顿晚饭我没吃出滋味,心里一直想着一会要见面。上学时,我和男生接触少,对男生有种莫名的恐惧,所以即使成年后见到男生也是如此,我排斥相亲也是有这样一个原因。或许在别人眼里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对我来说如临大敌。
眼睛时不时扫到墙上的表盘上,15分了,20了,30了,35……“叮”一声把我视线转移到了手机上,P发来的信息:你吃完饭了吗,我准备出门了,在路口处等你。我看了下时间6点40分,这……不差20分钟吗,我又慌了,和家里人说了声就出门了,我急什么?大概是不想让别人等太久,不过幸好是在路口见面而不是家门口,看来P和我一样有些顾虑。
我快步走到路口,天已经蒙蒙暗下,路灯已经打开了,橙色发着光,让一切看上去柔和了许多,P就站路口边,这是第一次,我对他的样子有了清晰的轮廓,他看着我微笑。
他身高中等大概174cm,身穿黑色t下面是卡其色裤子,穿着一双凉鞋,头发很整齐,他长得不丑,鼻子很高。这些都是我一眼一眼搜集起来的信息。当时我很紧张,又不断告诉自己要放松。根本顾不得什么好看不好看。
于是,我们就没有目的的沿着大路向前走去,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我还是有些拘谨,但他看起来很轻松。
“你和小时候不一样了,变样了。”
“是吗,变丑了。”我假笑着,
“也不是,很可爱。”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就说着:“没有没有。”然后转移了话题,
“你怎么提起回来了?”
这次换P有些吞吞吐吐了“嗯……就,就放假了,想回来看看。”
我没有多想,这便翻过去了。
可能小时候确实在一起玩过,有一些可以聊的话题,而且P很健谈,给我讲了很多他的事情,我觉得P身上好像有意思说不出的熟悉感觉,渐渐地放松了许多,整体感觉还是很愉快。走了一会天已经黑透了,P看了看时间,我们开始往回走,P说他一会还要赶火车,回去。学习还没结束。我有些惊讶:“你只回来几个小时吗?这么赶。”
“嗯,我就想回来了。就赶回来了。”
他可能真想家了吧,能理解,我也经常想家。我这样想着。
“那我们走快点。”我提议,
“没事,还早着,不急,时间够用。”
可是,回去的路上我确实加快了脚步。
我们走的地方离火车站还是挺近的,很快就到了。
P又确认下时间,已经要进站了。幸好我回来时就得快了。
“你快走吧。”
P站在那没动,“快走吧,别晚了。”
P看着我原地挪动了几步,有些犹豫,站在那里盯着我
看他的样子不是怎么样吧!不会吧!第一次见面,我突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忽然一只手向我伸来,落在了我头上,轻轻揉了揉我头发,
我愣在原地,突然我觉得时间变慢了,周围一切都好像变成了慢动作在缓缓地旋转,灯光看不清了,星星点点的如同天上的繁星,我看不清了,他好像在笑,宠溺的像个大哥哥,好像还从未有一个男生摸过我的头。
“我走了,你等我哈,下周我回来了。”
我还没想出说什么,他便快速的走了。
我呆呆的,慢慢地走回家,始终没有想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心里什么滋味。
但是那一刻我没有讨厌恐惧或者恶心,就像漫画里一样美好。
我大概笑了。
心里也有些笑了。
或许,他回来是为了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