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钱大江
上一篇文字里我说诸暨没有称骨头算命,其实是我孤陋寡闻了。浬浦那年高考结束后,老群主祖波在家想练练硬笔书法,刚好在邻居家看到一本书写极为工整的称命书,就借来恭恭敬敬地抄了一遍。可见诸暨是有称骨头算命的,只是家乡将其更简明扼要地称为“称命”。从祖波发我的照片看,这称命书居然还是孔明所著。
骨头我没有称过,但这让我想起了一条街,就是新安江老汽车站到农贸市场的那条马路,现在称为严东关路。不知从哪一年开始,从生猪仓库前面到五加皮酒厂这段路上就聚集了好些给人算命的人。尽管酒厂搬迁后,棚户区改造出了许多店铺,但路边的树荫下仍然都是算命的摊。于是我和我爸用诸暨话把它叫做迷信一条街。迷信街边有瞎子也有明眼人,有汉子也有妇女,熙熙攘攘,人来人往,看相算命,好不热闹,生意比两旁的店铺要好得多。
迷信一条街算得上是新安江独特的一道风景线。只要城管一来,瞎子们就自觉地掩护明眼人撤退。下班了,明眼人好心地带瞎子们回家。瞎子们一般是排八字、算苦命、算好日子,明眼人一般看手相面相和出牌子。出牌子一般是让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在他的玻璃双开门的木盒子里抽一张牌子,再根据牌子上的图案和文字推算最近的烦恼来由和出路何在。住在电视塔山上的老房子里的时候,每次去市场都要经过这条街,看着那些绘声绘色、唾沫横飞的讲解和不肯遗漏一词半句的全神贯注,我有时也会停下脚步欣赏一会。但如果听到“怎么?你也想算上一卦?”的招呼时,我就逃之夭夭了。
不过瞎子身边我是从来不敢站的,说不清楚是因为可怜不忍还是神秘敬畏,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是相信瞎子算命的。印象里无论我在不在盛兆坞,我仙驾畈姑姑用我的生辰八字让村里村外的瞎子算命,结果都是蛮准的。可当我看着那些算命先生摸着你的手、看着你的脸滔滔不绝地说着你的命的时候,脑海里总会浮现出这样一句俗语:“睁着眼睛说瞎话。”现在微信里的那些拉着虎皮的文章其实便与这算命看相一样,都是在验证这句话。
如果哪一天我也在迷信一条街放张小方凳,竖个广告:“正宗诸暨称命;无欺老少,男女皆宜。”这倒也是个不错的人生经历!我老家那个考上状元的何文秀哭着牌、算着命,轻轻松松地就为老婆申了冤、翻了案。这可是真事,你如果不信,朋友,有时间请欣赏下我的家乡戏——越剧《哭牌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