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晴,脸圆圆的,很耐看。常有人说,你觉得人家不漂亮但有料你就说她有气质,连身材也平平就说她可爱。阿晴虽然没那么糟糕但也在可爱的范围,偏偏考大学偏偏还考了是文科女生多,基本算忽略不计。小城市长大的阿晴对这种情况,没什么自觉,还是无欲无求心安理得的过日子。
刘杰,运动型男孩,肌肉结实,皮肤黝黑,如果硬要用帅和酷来形容的话,他算有型。学销售和机电,理科,在一堆手指淡白,个子修长的男生堆里,刘杰175的个子加上壮实的肌肉也算不起眼的,打球进了球女生都觉得晃眼了。可对于家境贫寒洁身自好的刘杰来说,他也心安理得没心没肺的活着,因为有了闲心要去打工挣生活费。
像往常一样,天气晴朗,风和日丽,斜阳微薰催人醉。公交车上说了一天话饭也没吃上的刘杰公交卡里差两毛钱,无奈也没有零碎的硬币币。“哎,小子,上不上啊,别挡道!”刘杰想让个地方,奈何钱还没给,一旁也没什么腾脚的地方,如果回去太晚赶不上学校食堂饭,真就得饿着肚子了。
“唉呀,我没在意刷两次,同学,你也是我们学校附近的吧,走,往里。”隔着一个人刘杰看到了一个头发黑亮正往上钻的姑娘。“唉呀,你让开点。”正对着后面的一个人硬挤过来,刘杰顺手拉了一下小包,出手拽了那女孩一把。
“总算上来了,你好,我叫郝晴,也可以叫我阿晴,我是南学院的!”“你好,我叫刘杰,在你们对面的科院………。”刘杰看着这个不算胖的脸却圆圆的女孩,看着她推着眼镜,鬓角有微微红润的薄汗,很耐看。
“不好意思,我没在意刷了两次,我看着你没带零钱,阴差阳错算我请你吧,万一下次我没带零钱碰着你也可以江湖救急哈!呵呵呵……”阿晴半狗腿的说着,一块六,她也不好意思要,再说刚刚好不容易挤上来,前面这位还让了一下,结果没好意思时这个嚷嚷的插了队。
“没事,额,不对,我呆会校门口兑零钱还你。”看着前面一直往里挤的女孩,刘杰往车里退找到一个好位置站好,顾着身边头顶在刘杰眼下的女孩。刚站好一个红灯,随大流的惯力让刘杰便看着她往后仰。拉了她一把等她站稳:“不用啦,一块六让你还,零的不能在零了,传出去我岂不是一毛不拔,你要是还我两块我岂不是拿卡挣同学血汗钱嘛!名声都不好听,况且是我没在意,你愿意下次请我我都已经很开心啦!”
故事就这样开始,刘杰会去看隔壁校文学课的课表,舍友说:“你太牛了吧,我们对隔壁校的女生都是垂涎三尺,你看我们班,一个女的都没有,一个系里也不敢要。赶明个让弟妹也给我们介绍个同学舍友啊!”每每这样,刘杰只是笑而不语,可以借一张图书馆门卡用用了。
阿晴呢,还没搞清楚状况,从公交车开始到校门口,刘杰要了她电话,过了约一星期刘杰电话说校门口见,拉她去充公交卡还她钱。阿晴好言相劝说卡里还有钱,她都是两个月一充的,没必要再跑一趟。看着刘杰默默不说话,阿晴说没吃午饭,请刘杰吃面。吃饭那会阿晴接一个电话记号码,没笔借刘杰手机记号码,在拿过来对着存号的时候,马大哈的阿晴没在意的把手机掉自己吃了一口的面碗里了,还好抢救及时,不过刘杰的手机还是有一个按键不灵了。阿晴想记的号码也没了。
“手机还是不行吗?”。“一个0按键不太管用了,不过没事,我有电话记录,直接拿短信号码编辑一下就好了。你的号码重要吗?”。“嗨,一个兼职信息的电话,大不了周末工没得做了。”。“我周末也在外面打工,要不你周末来我这里试试,我帮助他们公司招人。”。“啊,好啊好啊……吃面吃面!”
“杰哥,你怎么那么厉害,一天卖出去十几个,我才两个。这小家电也不贵,怎么商场里有人我还是卖不出去啊。”。“哈,慢慢来,你学文科的,不太会销售,我以后教你。”被女孩子恭维还是很享受的。“算了,我看我以后也就当码字员文员的命了。你先吃颗糖,你有低血糖,饿狠了不行。”吃着巧克力,刘杰有点不好意思,他压根就不是低血糖,而是忙起来很忙,他没时间花半小时去小胡同吃饭,临近的地方花十五块他也舍不得。虽然一天有一百多的进账,可是毕竟生活费不多的他要节约。
“阿晴,我不是低血糖,我家……。”傍晚夕阳,去学校的绿茵路上,阿晴细听着刘杰的过去,赞叹他高中开始就拥有成年人的承担。“所以我什么都没有……。”听着这句,阿晴不知怎么的抱了刘杰,他们就成为小情侣了。
转眼工作一年了,阿晴没有做文员,做了电台的小编辑,一个月两千二,有加班,双休,这源于刘杰鼓励她写小文章比赛拿了些小奖励,得了些小名声,所以应聘电台倒也成功了。工作一年,踏实肯干,思路清晰又听话,正式员工后工资三千多,加些奖金很不错。
刘杰呢,出来做人力资源半年,到处跑,全国各地的奔波,出不了头,一个月工资一千五烦躁的他想自己做生意,小本生意从奶茶店做起,没本钱,阿晴说从家里拿三万加自己存的两万,要给刘杰时,刘杰发飙了,一个星期没出现。
阿晴慌了,她不知道自己伤了刘杰微弱的自尊心,请了假,到刘杰公司找他,却说他已经辞职了。到学校打听,哥们几个都没联系。跑到他的合租的小区,门口碰到舍友,第一次来刘杰住的地方,看着整洁的床铺,听同住的人说刘杰前几天挺颓废的,这几天好像出去了,在找工作。阿晴不好意思呆在这屋里,好几个老爷们,卫生也不咋地,没装修过,比宿舍差好多。
阿晴找了好姐妹,想找一处住的地方,一居室。可一居室太贵了,两居室一千六,一居室就是一千五。阿晴为难,好有友说有个老小区的房源,离上班远但还蛮干净的,有个一千三的两居室,你去自己看。感谢好姐妹的帮助,阿晴找到了房东,付三押一。
七点多,路边的小吃摊忙碌起来,忙了一下午把宿舍自己的东西都搬过去的阿晴没吃饭,累累的坐在刘杰小区门口的花园边上,冷冷的石板有点微凉。“杰哥!”阿晴冲过去,拉着刘杰的包。“你怎么来了,今天下班不用去市图书馆了?”。“你都不要我了,我哪还看的了书。”阿晴拉着刘杰的包。刘杰看着阿晴,握着她的手往小区里走走,拐弯的一棵树下,“谁不要你了,我这几天找工作,今天刚上第一天班。”“可是,可是,你都不发信息我,也不联系我,我也不敢打你电话,前几天你都不接,这几天我也不敢,我怕打了,你要跟我分手啊!”阿晴还是哭了。
“对不起,亲爱的,原谅我卑微的自尊心,我找不到自己的未来,给不了你一个家,要你帮我,我实在没脸。”刘杰按着阿晴的头发在怀。“哼,你就没把我当老婆,你要是当我是老婆,帮助你怎么了,又不是帮外人。我们一起奋斗,一定有自己的家的。”“可是我在怎么接受你的帮助,我也不能拿你父母的钱,再说你还不是我名副其实的老婆啊!”
灯光好像那时闪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卡了下电。阿晴是明白了,拽着刘杰的手跑出小区。“你使这么大牛劲干嘛呢!”。“走,去成为名副其实的老婆!”“啥,郝晴,你这胆也肥了点吧!”“不要叫我好晴,你看天都是黑得,是黑的!”“不管天黑不黑,你拉我去哪?总不会去开房吧,很贵的!”
阿晴刹住脚,红着脸看刘杰。“知道害臊了!”刘杰看着傻乎乎的女友,被她接下来的话噎着了。“你打听过开房的价格?”郝晴傻呆呆的看着刘杰傻笑。“咳咳咳,你个小姑娘,大街上,……不好!”看着刘杰,郝晴笑了,不开房,回家!大街上的老夫妇直摇头,这些个孩子哦,有家不回去开房真不像话。
“那,你看,你的房租三百五,我的宿舍两百,那就五百五了,每个月出去吃饭一顿十块,早饭五块,我们俩一个月九百吧。在家做多合算,这个房子1300,两房就是六百五一个,我们租一个肯定有人要。合算吧,多花一百,就好。”晴坐在家里的床边,摊着个小本子,跟刘杰算着日子账。
刘杰工作越来越好了,三年后,小夫妻在全家人的帮助下,买了两室两厅的房结了婚。不久怀孕了,阿晴的公司待遇很不错,可以有医保,在这里生孩子不算太重的负担,只是产后需要人照顾。而且医生说因为先前小产的孩子,时间隔的不长,这个要格外小心。刘杰很紧张,当天就打电话叫母亲来照顾。
母亲是地方村上的医生,一个人承担所有家计的她显得有些臃肿,经常熬夜脸色有点偏红,来住了几天陪着阿晴很是无聊,乡土的口音也让她融不进城市陌生的人群。一个月后走了。阿晴的母亲就来了,那段时间阿晴胃口很好,人也愉悦了好多,二十来天,阿晴爸爸一个人在家疏于照顾,喝酒喝大了回家的路上摔破了下巴,倒是无大碍,钱包被人拿走了好心人叫了120。二十六天,阿晴妈妈回去了。
头四个月的不稳定期终于在婆婆和妈妈来回来回中顺利过去了,检查孩子健康后阿晴如愿的去单位上班了,由于阿晴的身体状况,她从热门的新闻部变成生活栏目的编辑了,工资奖金每月少了些,阿晴想着,只要对孩子好,阿晴认了。
阿晴终于接近十月怀胎了,两位妈妈和一个爸爸都出现在阿晴身边。大家要解决好几个问题,一,孩子的性别。二,孩子的名字。三,尿布和尚服旧衣服。四,在哪里生。阿晴自怀孕后就有些傻,这些都没想。一些细碎琐碎的事情让阿晴很烦躁。最后在预产期最后一星期,决定在这里生,衣服准备准备,尿布一些的买好。
就在阳台上挂满宝宝衣服的阳光里,阿晴期盼到宝宝降临的阵痛。医院里,阿晴忍者不喊出声,憋着。医生一会一会来检查状态让阿晴很痛苦,才开始,阿晴就变有些担忧,阿晴属于生产慢的,一天一夜后医生建议手术。阿晴觉得一切努力都没那么圆满。阿晴躺在手术台上,无比的无奈,看着孩子的那一刹那,阿晴有点想哭。
出院后的一个星期,婆婆依然是买菜,做饭。刘杰在宝宝刚出生的头三天,乐的跟花一样。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情人,似乎真有那么点道理,子宫的收缩让阿晴一阵的酸麻。阿晴收回目光,又浅浅得睡了。耳边是丈夫的欢笑。
半月后,婆婆因为买菜的事情跟刘杰抱怨了几句,工作格外忙的刘杰显得有点郁结。妈妈则是也一脸不开心。天萌萌亮,宝宝喝早饭奶换尿布时没穿好又是一泡尿,最近这孩子能吃能拉的,用完垫尿片的阿晴想着能让刘杰多睡一会,蹑手蹑脚的自己去拿毛巾时,看着睡客厅的婆婆在阳台打电话。
大姑奶奶好,……等我们满月回去的,嗯呢,丫头片子。唉唉唉,没办法,现在的孩子精贵,让他们回家生不愿意。等阿晴拿好毛巾折回,看着父母微掩的房门,呆呆的走进房间,吃饱了的女儿咿呀咿呀,看着刘杰把被子盖在脑袋上睡,阿晴还是流泪了。没有多大事,就是觉得想哭。
阿晴身体恢复的不错,依着婆婆的要求,在老家办了酒,当天下午就让刘杰开车回了。刘杰本想和表兄弟们聚聚也只好作罢。阿晴说,六个月以后再说吧,现在我自己带。妈妈临走时舍不得,塞了五千块钱给阿晴。
还有四个月上班了,阿晴跟领导申请两个栏目的稿子编辑,并且给台里创办了一个新栏目妈咪初。主要是讲孩子出生到三岁之前的护理和喂养。阿晴则是宝妈学习的一个主力军,因为台稿的编辑审核则是阿晴的事。所以在家里月子期间,阿晴也在积极筹备,努力改变。
阿晴一直自己带着孩子,一个星期上两天班,孩子就放在折叠车里睡,到点了喂奶。到一岁多一点,孩子会走了,阿晴上班去时间多了一些,有天在台里玩耍时,拉倒了支架的宝宝在阶梯上摔倒,耳后摔了一公分的口子。阿晴冷静的处理完,陪着孩子打破伤风,缝好伤口,精疲力尽的到家,刘杰也早早到家,安慰了阿晴。
第二天,孩子奶奶跟外婆就都来了,孩子奶奶听爸爸说,孩子摔了缝了几针,外婆听奶奶说了这事。阿晴好好说了这事的原因,奶奶还是不安心,让阿晴要不把工作辞了,要不孩子让她带走,她在老家带。阿晴哄好奶奶,在家里陪着外婆奶奶过了一星期,等他们各自回家后,阿晴和刘杰婚后第一次开天辟地的冷战。
刘杰一直不理解,阿晴怎么就从活泼的女孩变成爱抱怨他的普通妇人。孩子受伤,奶奶也有权知道,怪他干嘛,还分房睡。阿晴也觉得,虽然她开始工作了,房贷和本不多的积蓄又少了很多,而刘杰一直想要全款换辆新车,硬是没能买好。原来结婚时爸爸把家里他开的小普桑给他们后,一直就拼凑着用着。刘杰现在都是区域的主管,开的车都没下面的助手好。
妈咪初办的越来越好了,受到很多妈咪的欢迎,收视率也很高。看着女儿乐乐都快上幼儿园了,临上学前,阿晴把孩子送到外婆家,想拥有自己的一个星期。阿晴今天不工作式的打扮自己,穿了件新买的裙子,做了头发,问了刘杰的位置,美美的享受两人的时光。
我晚上有个会。我等你。那你在我们办公室吧。吃好饭的阿晴参观刘杰的办公室,有乐乐的手工画,有阿晴买的办公室装饰,有一套很漂亮的功夫茶具。阿晴正看的入神,听到办公桌上的手机响了。本来想着拿给刘杰,电话就挂了,阿晴点开手机就来了一条短信,没过脑子的点开,老公,那套茶具你喜欢吗?
阿晴晃着不知不觉晃到了母校,本来笑自己傻,准备打车回去,变看见不远处来了公交车,想着回家也没什么事,这个点……今天想着装扮自己,倒是忘了充饱手机,以前,阿晴的手机每每都是刘杰弄好充电的,睡着的阿晴永远忘记临睡前给手机充电。最近,阿晴都是白天公司借个充电器。想着也真是无奈,在努力前行中,凭着一开始的力量往前冲,可是都忘了修复保护这个力量。
还是那辆满满回忆的公交车,回程人少,有一两个人,像是学生,马上都要高考了,看这么闲的书阿。你看书名多好阿,还有这句话人和人,是奇怪的生物,巧合的相识,一路相互取暖,相互道别,取暖时的暧昧嫌弃,道别时的清晰难离。
刘杰打了好多阿晴的电话,他最讨厌阿晴的坏毛病就是手机打不通,永远不知道充电。工作态度马大哈,要是是他的下属,要么改,要么滚,只有阿晴,可以逼疯他。跑出去找了一圈,刘杰看着路边的霓虹。老公老公,你背我,我要够那个树上的香果。大晚上的,不嫌弃丢人阿。就是大晚上才不丢人阿。你别被灯闪着眼睛,你重死了。今晚是回忆的时光。
这条老街的对面是阿晴跟刘杰以前饭后闲逛的最近地方,里面不远就是公园了,他跑遍了公园没看见阿晴。路这边原来是小门面,现在改成有格调的小酒吧了。刘杰喝了最后一口厅里的啤酒,起身回家。看着玄关的包,看着里面的手机一点电也没了,刘杰看关着的女儿房的门,这几年,阿晴经常因为怕孩子吵他,睡女儿的房间。刘杰开门,把手机插好放在书桌上。坐在床边说,怪我,我不应该给别人幻想,公司宣传活动有人想赞助,你看的到的是公司做的礼品茶具,至于那个赞助商送的,我还没打开,她人比较轻佻。
阿晴有点后悔,没问清楚就乱决定,怎么办的恩了一声。刘杰抱起阿晴,觉得阿晴不知什么时候偏胖的她这么轻了,脸庞也没那么可爱红晕却通透温暖。阿晴惊呼,我自己走,你别累着。抱着自己老婆,不累。到了主卧,阿晴急着想撕掉一张纸。
刘杰恐吓着拿到一篇短话。既然缘分难得短,我珍惜在一起取暖的这么多年,有你陪伴。既然需要道别,我希望不要那么难堪,能和你郑重的道别,我爱你,夫君,放手再见!呵呵呵,刘杰抱着阿晴,小丫头,能这么舍得下我。
老婆,和你在一起,不是相互取暖,孤独一人,我就像正月寒冬的树木,你的到来才让我有一片富饶的树荫。如果要道别,请带走寒冬的这颗树,因为他早已被暖春买走。记得那1.6,我欠你的你1.6,那是一辈子,有点黑的刘杰,只留在郝晴身边。
风吹动着纱帘,手机的电已充满,领带压着的文字在熟睡的阿晴面前,稳稳的呆在那页白纸上。生活就是互相取暖,互相道别;互相取暖,再互相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