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它上次见面过去多久了?或者说,你和记忆中的它还见过面吗?
昨天,在街上偶然碰到了初中最要好的朋友,我们已经有三四年没见了。眼神汇聚的那一刻,我们都愣在了那里。一开始,我是没有认出他的,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怎么看起来那么熟悉亲切呢,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是不是认识我,不然怎么一直盯着我看呢。这时方才现在自己也在这样不礼貌的盯着别人看,下意识的就要转开视线,脑中仍然在不断搜寻着那个曾经一定知道而且还非常熟悉的名字。
“傻浩洋”他惊讶的叫了一声,“傻云鹏”我脱口而出“我曹,你咋在这呢”,接下来便是简短的几句寒暄。
在名字前面加个“傻”字,是上初中时,我们互相对对方的称呼。自从初中毕业后,我就很少听到别人这么称呼自己了,哪怕高中仍是在同一个学校,但繁重的学业和紧迫的环境令我们几乎全部时间都是在自己班的那一片区域里活动,甚至严格执行座位,厕所,食堂三点定律。即使偶然碰见,也只不过是打个招呼罢了。高考完后,紧张的身体和精神终于松懈,再想联系,却找不到什么理由了,况且又有了一些要好的高中同学,便就只剩下各自QQ上那几个动态来了解彼此最近的生活了。上了大学,更有了新的生活,哪怕偶然想起,能聊的也就是相同的那么三言两语,或者点赞转发什么的。当我快要将这个初中三年中最熟悉的同学忘却到记忆的深处后,却不想竟然又碰面了。在这个刚过完春节的寒假里,我们都是最闲最无聊的,这好像是一个不错的再聚一下的理由。
回去后,仔细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为什么没有一下认出彼此。当初那个贱贱的男孩如今打扮的很潮,看起来还有点文静温雅的意思,而且也高了不少。那个瘦瘦小小的,一直留着一头利索的平头短发的我也烫了头,蓄起来小胡子,没有了当初的稚气,脸庞也不再干巴巴的瘦弱,有了点富肉。仅是外态便有了这么大的变化,更别说其它的显著特点可以一眼认出了。
我才知他已经搬了家。对待彼此,也都客气了起来,没有那么熟络的无礼,只能从几个习惯已久很难改掉的腔调动作里,来印证这个人真的就是曾经那个人。
这算是老友重逢吗,还是新友相交呢。我们熟悉认识的是那个记忆里的同学,曾经的朋友,而不是眼前这个礼貌的陌生人。
回家后不禁仔细回想,严格上曾经的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呢?那是在中考完后的暑假里,他从我家回去的时候。我想,那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吧,在这个具有纪念性的时刻里我们是怎么分别的呢?我猜应该是这样的。打游戏到快六点了,他如往常一样要赶回家吃饭,我把他送到家门口,他骑着电动车,对我说一句“走啦,傻浩洋”。我回一句,“滚吧,傻云鹏”然后我关上连接处生锈一动起来就“嗡嗡”响的铁门,回声在静谧微凉的胡同里荡漾着,也许直到他出了胡同余音方停。关完门后我又是怎么想的呢?也许会想换一个单人游戏继续玩,也许会去问奶奶晚上吃啥饭,也许会去找个电影看,但我知道,一定不会去想这是最后一次相见,也一定不会去想在若干年以后会去回忆这个平淡的时刻。
最后一次相见,往往就发生在最平常的时刻,发生在最习惯的分别。
我想,我们都在进行着这样的平常的最后一次相见。
第一次去远方上学,走之前对待父母的唠叨不以为然,不耐烦的回着“知道了,知道了”“行了,我都懂的”甚至想要尽快离开这个唠叨烦人的父母,想着以后再也没人管自己了。第二次去的时候,开始耐心听着父母对自己重复着一遍又一遍的唠叨,哪怕这几句话你已经听了十几年了,对父母说“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放心吧”,哪怕已经很不耐烦了,也会耐着性子听父母说完。因为你知道他们不是非要说完这些话不可,而是他们只有这些话可以说,除了说这些,他们没有别的方式来寄托自己对你的关怀。他们只是想让你知道,不管在外面怎么样,在这里,永远有着两个人在关心着你,挂念着你,无论隔着多远的距离,这份爱也不会减少丝毫,他们想让这份爱随着这几句话进入到你的心中,就好像他们一直陪伴在你的身边。等上班后,离家时,父母终不再对你唠叨了,因为你抢先一步,开始对父母重复起了那些听了十几年的几句话,虽然这几句话正是他们说给你的。你不是没有其它话可以说,也不是没有其它方式来代替,而是你知道,只有这几句重复的话才能是他们能听懂的,才是他们能够完全接受自己的牵挂的。
重复的是几句话,不变的是满满的关心和挂念。
每一次长时间的分别,都是最后一次相见。或者说,是对曾经的自己的最后一次相见。年少离家老大回,乡音无关鬓毛衰。衰的不只只是鬓毛,还是曾经年少的自己。每一个曾经的自己如今想来,都是年少。
“愿你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永远只是个美好的祝愿。
当有人热烈追求你,并且对你念出“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这首诗,你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注意了,他要么是个傻子,要么是个渣男。
我从不相信努力的人的爱情是可以跨过时光的。只要你努力的生活,便一定会变,变得看起来更好或看起来更坏。但定不是曾经的自己。那么,你凭什么肯定努力的你,努力后改变的你的爱情在经过很长时间的空档期后不会变呢?就算不忘初心的是你,能够从一而终的保住自己对这份情感的感情,那么你又怎么肯定你深爱的他会这样呢?你们要么不分开,分别后便很难重逢。所以异地恋很难修正果,但修得正果便受终生。正果不是你们终于结婚了,而是在分隔数月后,你们还能那么的喜欢彼此,爱对方。稳稳的爱情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变,一起在生活中,在爱情中改变,一起进行着对曾经的自己们的最后一次相见。纵使最终分离,亦有一段想起不免傻笑的时光。
我们都在进行着最后一次相见,对曾经的最后一次相见,他们也许是平常的,也许是刻骨的,也许是喜欢的,也许是不喜欢的。但无论怎么,每一次最后的相见都如同死去一次,它会静静的躺在你的血液里,等你死去的时候他们会重生,然后陪你再死一次。
你,有过这样的感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