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晴，久违的阳光如期而至，为肺疫造成的惶恐带来光明和希望。

正月初五，是传统意义上春节的最后一天，俗称破五，这天继续让身心安住在春节里，安住在家中，窝在被窝里静静地发呆，感受这个春节里最奢侈的享受。

这终将是一个不一般的春节，因为肺疫。

这个春节，告诉人们应该与动物和谐共处，过度杀戮终将带来灾难。

这个春节，让人们懂得对生命的敬畏和珍惜，还有协同与担当。

这个春节，让我坚信，人间有大爱，春暖终有时。

01  不一樣的大年夜

我和爱人是大学毕业后认识的。他说，父母是见一年少一年，春节我们都回老家过年。于是，湖南的他、河南的我，自结婚那年起，便开启了春节归湘归豫的奔波。于我们，每年春节都回家，但于双方父母而言，是他们翘首期盼的隔年团聚。

在乘坐绿皮火车的时代，无论如何也忘不了1998年——从湖南返回，人多的挤不上火车，怀孕两月的我爬车窗被乘警拉着往下拽——那定格的情景，是刻在记忆中的永恒。

后来有了车子，自不必说，每每在腊月二十八九，一路奔波一路欢歌，奔向心之所系的地方，那里有年迈父母的期盼。

2020年，是该回湖南婆婆家的。

我，大年三十，值班。

爱人说，像去年一样，初一一起走吧。

怎能。去年去我家，算是回娘家。按照家中习俗，女儿一般是初二回娘家，即便我是初一才回去，父母也能理解接受。

今年，他应该早些回去，可以多陪婆婆几天。

女儿帮我定了大年初一高铁票。

大年三十，举国欢庆、万家团圆之时，我们的客服人——平均年龄23岁左右的年轻人——依然坚守在岗位上，为我们的客户提供7*24小时的服务，以保证我们的客户过一个祥和、快乐的春节。看着那些洋溢着青春、热情的面孔，抑制不住内心的感动，感恩我们可爱的员工，舍小家，为大家，在平凡的岗位上用心服务、默默付出。

公司为值班及留守员工准备了年夜饭，并组织策划了节目活动，以期让坚守的员工感受到家的温暖，公司的关爱。

岂料肺疫在年三十恣意传播，全国发出抗疫号召，防疫来不得半点儿掉以轻心。公司领导层敏捷反应，果断决策，取消节目活动，改桌餐为自助餐。虽然自助餐少点年味而有些些遗憾，但在疫情恣意蔓延的情况下，一顿简单的自助式年饭，员工的理解、豁达与乐观传递出温暖的、满满的正能量。

组织员工吃好年饭回到家，打开家中所有的灯，让空荡荡的屋子里充满亮光。

有生，独自一人过大年夜。

本以为自己一个人会寂寞，在寂寞中独自感伤。

岂料，那一张张青春的面庞一直闪现在眼前，内心充盈着与他们一起的温暖和快乐……

打开电视，央视春晚如约而至，任由节目播放。

夜十点，兴之所至，下厨煮一碗水饺，再倒上一杯红酒，祝福自己，祝福家人，祝福所有人。

一个人的大年夜，独自狂欢！

02  敬畏生命、珍惜彼此

大年初一，闹钟响起。

迷迷糊糊意识到要去乘九点的高铁。

全身乏力，四肢酸困，一点都不想动。试着探起身，听到窗外淅沥沥的雨声，更觉几分阴冷，一下子又缩回被窝。

电话响起。

爱人的电话。烦，八成催我。

“肺疫很严重，公共交通被传播的分险很大，你还是不要回来了吧，等下让女儿把票给退了。不让你回来千万别生气，生命第一”。

意料之外，莫名感动。被这个典型的理工男批评了二十多年，对这样的表达一下子有点儿不适应。

心情愉悦缩进被窝重温美梦。再次醒来已经下午两点多，睡足了觉的自己神清气爽，满满的元气。

拿起手机快速查阅车次，15:38从上海到虹桥，16:38从虹桥到长沙，晚上22:00多点就可到。快速订好票，起床、漱洗，拿着行李出发。

新年的雨依然淅沥沥地下着。

滴滴约车，看着时间一点点溜走，迟迟没有司机应约。无奈，折回家取了车钥匙自己开车，一路狂飙。

还是迟到两分钟没赶上。沮丧的我流着无声的泪，有点恨自己。

打电话给爱人，带着哭腔：本想给你们一个惊喜的，结果差两分钟没赶上，还有一班车晚上十二点到，我改签一下你去接我。

毫无悬念又被批评：都说不要回来了还折腾什么，那么晚谁去接你呀，赶紧回家吧。

折腾了一圈，回到家已经是下午四点。放下行李，感觉肚子咕咕在叫，这才意识到，大年初一，自己什么都没吃呢。

这是一个注定不能回去的年。

所幸，疫情面前，让我重新感受到亲密关系的温暖。

敬畏生命、珍惜彼此！

03 表象&真相

注定回不去了，既留之，则安之。

依然用一碗虾仁水饺照顾好自己的胃——多亏19日休息包了好许多的饺子存在冰箱——然后开启悠闲、散漫的宅生活。

煮一壶普洱茶，燃一柱香，捧一本书，心怀清趣，怡然自得。

心境慢了下来，时间就有了缓缓的节奏。不追不赶不争不抢的方式，于我，是别样的惬意，正是符合我那自由随心、率性而为的性格。

任浮世万千，肺疫肆虐，我自独居一室，寒岁不知年。昼颠夜倒，打发着漫漫冬夜，早上从中午开始。

再醒来时间之轮已转到初二早上十点，为表明自己还在喘气，发一朋友圈“一个人留守鹿城闭关三天”，旋即后悔。

姐姐也在昆山过年，无疑闭关当成为口号。

很快，姐姐发来微信，说过来陪我一起闭关，无论我以何种理由拒绝（特想独处三天）。

“好吧，如果你能接受一天吃一顿饭”。

姐姐来了。

电视开着，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肥皂剧——《精英律师》——不明就里这段时间特喜欢看关于律师的电视节目，刚追完关于法学院实习生的真人秀节目《令人心动的offer》。

总感觉这些年跟姐姐有点生疏，似乎隔着点什么，可心里又总是默默牵挂，就像我时不时就特想回家，却又害怕回家一样。

细细想来，其实从小和姐姐都有距离感，想亲近她又害怕她，俩人在一起经常吵架。母亲说：长大了把你们一个嫁到南山，一个嫁到北山，看你们还吵架。我不知道南山在哪里，也不知道哪里算北山，坐在门槛上望着远方，心想：一辈子不见面会是什么样？

说给姐姐听，她很惊讶地说，我咋不知道？

如是，和姐姐聊起了小时候，我们的童年。

记忆中姐姐属于女孩中的女孩，梳着两只麻花长辫，文静、秀气、自信。我却是留着一头短发风风火火像个假小子。

每每放学回家，她拿出马扎凳坐在院子里学习，我却需要在厨房烧火做饭。

每每到收麦子的季节，我和姐姐都下地割麦子，她累了坐在地上休息母亲一声不响，我做地上一会儿母亲就吼我快起来。

每每下地割牛草，总是我把满满一箩筐的草扛回家。

每每给菜地浇水，总是我在渠下弯腰打水往上送，姐姐站在渠上拉绳子。

每每和姐姐发生纠纷，母亲总是很很地批我，虽然我很勤快，即便他们都说姐姐懒。

所以，对姐姐我是心存羡慕和嫉妒。

姐姐很惊讶我是这么想，她说她是羡慕我也感激我。

姐说她小时候身体就不好，稍一动就心慌，她羡慕我每天都可以精力充沛地疯玩。

姐说都讲她懒，其实她真的是没气力干活，割几镰刀麦子就累的心发慌，帮着我往上拉几桶水就喘不上气。

姐说她很感激也很心疼我，总是让我把一箩筐的牛草从河里扛回家。

姐说她很佩服我一直努力不断学习。

原来，我并不懂姐姐，也冤枉了姐姐。

原来，大学毕业不回去是在逃避。

原来，一直努力只是在证明自己。

原来，想回家又怕回家是心底的情结。

我所经历的、亲眼看到的只是表象而非真相。

我是不幸的，所有的努力都是在治愈童年。

我又是幸运的，努力地被童年治愈着。

果真是一个不一般的年，因为肺疫，给到姐妹静心独处聊童年的机会，使得自己和姐姐都被童年治愈。

在问题中解决了问题，在创伤中治愈了创伤。

屋外肺疫肆虐，屋内春暖花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