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也是半个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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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我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去她家,不是冲着她去的,而是因为小姨夫。

或者因为他们家两个儿子,小姨夫很是喜欢女孩,总是给我买各种零食,或者是漂亮的衣服和白色的小皮鞋。

但是小时候,我对小姨没有多少印象,最多的是总有人来家里找她。然后她对着桌子上的神像上香,然后跪到前面的垫子上磕头。过一会突然打嗝,然后给来算卦或者问事情的人答案。

小时候,我一方面喜欢听她神神道道,但是另一方面我又害怕,因为听到白天她给别人讲的涉及到鬼神,往往令我夜里睡不着觉,总感觉那些东西也在我身边。

又或许,小时候爸妈闹矛盾,我也会骑自行车去她家,让她来调解矛盾。

一直以来,我似乎很多事情都是有求于她,以至成为习惯。

(二)

高三的时候,由于我妈去深圳打工,高三的压力和想念妈妈,以至于有了心理疾病,但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这是病,直至最近几年我才意识到的。比如,听说我们那里有一辆公交车爆炸了,然后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想它爆炸得了,活着反正也没有意思。又或者宿舍里收拾卫生的阿姨偶尔会点燃一些纸屑,然后我看着那一丝小火苗,就希望它越烧越大,把整栋楼烧掉,包括我。

那时候,我的后面坐的是一位县城的女孩,妈妈是我们高中的英语老师,爸爸是市区政府的。她似乎也有些异样,大概有一周没有来学校。后来听说她爸妈带她去北京看了心理医生。

而我最后演变的是,不想上学。

于是我给班主任请假,回家几天。我给我爸说心里烦躁,不想上学了。

在家呆了不到一天,小姨就听说了此事,大晚上来我家,听了我的述说,又看了看我。说是我被一些不干净的东西纠缠,需要还个“人子”。

反正第二天晚上九点,在我们老院—我奶奶家,我小姨和她的一位朋友,做了纸人,我爸准备了一只大公鸡,我奶奶准备了很多纸元宝。然后似乎是让纸人穿上我的旧衣服,旧鞋子,他们做了法事。最后是奶奶把我送到我家,我爸和我小姨还有她朋友带着那些东西去“办事儿”了。也就是把那些东西带到没有人的十字路口,烧掉。

其实,我小学的时候,早读放学,偶尔会在十字路口看到一些被烧掉的东西,偶尔还有未燃尽的纸元宝和衣物,我猜想他们也是做得这样的事情。

又在家呆了几天,不知道是无聊,还是真的显灵了,反正我就又去学校了。

(三)

大学新生报到,我爸妈没有陪我去。整天与土地作伴的爸妈,不知道是不是害怕背朝黄土面朝天的面孔影响以后我在学校的生活,反正执意让小姨陪我去。也是,那时候小姨算卦,拜佛,经常去不同的地方,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

一路上,小姨买了各种零食,其中有两样我记得很清楚。一样是橘子,一个劲劝我吃,说是防止我晕车,我们坐的大巴去学校的。另一样是爽歪歪饮料,买了四板。那时候我已经18岁了,在她眼里,依旧把我当作孩子看待。

到学校把一切给我安排妥当,立马折回去。一方面九月一号新生开学正值老家收玉米,另一方面她还要外出给别人办事(算卦,看风水等)。她是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送我去的。

她虽然仅仅是我的小姨,但是她却参与了我生活的很多重要时刻和决定。

那时候我还没有经济能力,唯独假期回家,去她家呆几天。而很多时候,还是她和小姨夫为我忙前忙后,做各种好吃的招待我。

(四)

大学毕业后,我在外地谋取生活。

逢年过节,我会给她打电话。

毕业的第二年春天,我给我妈还有小姨各买了一件春装,虽然不是什么大牌子,小姨逢人就会笑眯眯的说:“这是我小外甥女买的。”其实,那件很普通的衣服,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难得她很欢喜。

后来和张先生恋爱,先生家是外地的,我爸妈一直不同意。对于他们来说,远嫁女儿,等于要把养了24年的女儿丢了。

于是我先带他见了小姨,小姨看了看张先生。1.71的个子,在我们家族虽然不高吧,但是谈吐温文尔雅,谦谦有礼,最重要的是感觉我们情投意合吧。反正是她一直劝我爸妈接受我们的感情,接受张先生。

结婚后,有一天,我妈说,小姨其实也不愿意我远嫁的,但是看到我和张先生感情那么深,张先生人也不错,害怕因为家里的阻扰,影响我以后的幸福。或者会延续父辈吵吵闹闹一辈子的生活,这些她都不希望在我身上看到。她希望我以后幸福,所以她一直支持我,为我多次去我家劝说我爸妈。

在我们恋爱第四年,打算结婚的时候,因为婚礼,彩礼各方面沟通不畅,我和张先生闹了矛盾,我不打算结婚了,但是我又不舍得放弃四年的感情。

我哭哭啼啼给小姨打电话,哭诉我的委屈。也只有在她面前,我敢实话实说。我告诉她彩礼是我和张先生拼凑的,婚礼打算旅游结婚,也不过是为了节省费用。但是我感觉很憋屈,别的姑娘结婚,什么都是男方包办。而我,为了张先生,彩礼婚礼都要一起承担,在结婚前的那一刻,我不愿意了。

小姨也有些生气,但是还是理智的劝解我。

小姨只是问我:“四年的时间,你感觉他怎么样?”“”他人还不错,待我也很好。但是,彩礼,婚礼,他爸妈都不管,还要我承担,”我解释到。“我认识一姑娘,咱们老家附近的。结婚房子都是俩人一块凑出来的,人家现在过得很幸福。所以,你只要认定这个人,咱出钱就出钱吧,毕竟钱以后还可以再挣。还有,这些话到我这里就算结束了,以后也不能在他(张先生)面前提起,更不要让你爸妈知道,他们肯定会生气的。”

然后她又给张先生打了电话沟通。

最后,旅行结婚取消,他的父母出面,办了婚礼。

(五)

结婚后,逢年过节是要去娘家的,而小姨那边,我也一直记在心里。每次回老家,我会带礼物去她那里看看。

大表弟早已结婚,孩子都两个了。小姨在算卦看风水之余,还要看孙子,也是很忙。自己家的事情就忙不过来,但是遇到我的事情,还是很上心。

15年下班途中,出了交通事故。肇事者把我送到医院,第二天就没有出面,而是让两个社会的混混过来警告我,片区警察有他们家的人,不要报警,更不要敲诈。我当时没有报警,所以再报警也没有任何用。因为肇事者家里很有势力,片区民警也打过招呼了。(为啥知道这么清楚,因为我被撞到后,周围超市,修车店,药店的人过来,有很多人给她打招呼,还把车上的一老人,一小孩接过去。我的电车也被汽车修理店老板放到他们家三天。而一旁某高档小区,就是她要去的小区。在医院混混走后,我们报警,警察直接拒绝,说是没有第一时间报警,不受理。)

我给我妈和小姨都打了电话,第二天一早,他们就赶过来了。小姨找了熟人,让我做了各种检查,还好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伤,需要卧床休息一个月。因为我没有第一时间报警,所以肇事者就一直没有出面。小姨没有责备我,只是说道:“还好没有大事,以后可要吃一堑长一智啦。”

17年8月,我女儿生病住院,小姨知道了,和我妈,我爸一起来市区医院看望(他们在县城下面的农村)。得知张先生要上班,我一个人在医院。我爸妈和她老家那边也有事,都走不开。于是小姨让表弟请假,帮忙照顾。小姨对表弟说:“就你姐弟俩在这里,你不帮你姐谁帮。”第二天,表弟一早就来了医院。

父母那边有什么事,我也会和小姨讲,请她帮忙照顾。甚至有些时候,家里有什么事情,小姨直接帮忙,连我也没有说。

我妈身体一直不好,每年检查,都是小姨陪着去的。

年前,我妈检查需要做小手术,因为我独自带孩子,他们也没有和我知声,小姨直接带她去医院做的手术。手术后需要补身体,小姨隔三差五的带只鸡过去让给我妈补补。而这一切,在我妈完全康复后才告诉我。

我爸也经常对我说:“你小姨有事情,只要你能帮的,就一定要帮。”

而我能做的,无非就是她来市区小表弟这里了,我去看看她。回老家了,去她家看看。而经济方面,只要她开口,我也一定鼎力相助,但是她从来不向我开口。

(六)

有小姨在,我在外面就心安。

俗话说:“姨娘也是半个娘。”的确,这些年,小姨于我,给予的都是关爱。小姨于我们家,也是尽全力帮忙。

而这一切,她都不求回报。但是我都默默的记在了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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