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小翠去她二姨家了,等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娘在重症监护室。听大夫说娘的肋骨断了两根,其他都是皮外伤,年纪大了,不宜手术,慢慢养者就可以了。
可是,娘得了癌症,已经晚期,她和哥哥怎么都不知道呢?唉,娘怕花钱,一直自己强忍着,她有时夜里听到娘哼哼,以为干活累的,哪知道娘在忍着巨大的疼痛呢,只怪自己太粗心了。
刘叔和刘婶还有刘磊,一家三口一直守在医院里,所有的钱都是他们交的,刘婶拉着翠的手陪着她抹眼泪。
刘叔说:“唉,我怎么没看到嫂子啊?幸亏要到家了,车开的很慢了,唉!”
“不怪您,刘叔,是赶巧了。”小翠擦擦眼泪说。
“不怪他?怪谁?”两个哥哥快步走进来,正好听到翠的话,“刘叔,你怎么开车的,你说你眼睛又不瞎,我娘站在那里你看不到啊?”大哥指着刘叔吼。
“家属小声点,这是医院。”一个护士出来说到。
“都怪我,都怪我,”刘叔一只手捂着眉头,“老嫂子的住院费,检查费,一切费用都由我家出。还有,让你婶在医院伺候你娘,什么时候病好了,咱们再出院。”
“费用当然你家出,可俺娘受的罪呢?总不能白白撞折肋骨吧,完全营养好,早着呢。”二哥双手掐腰说。
“二壮,话不能这么说,”刘婶有点着急,“有病看病,那俺家不能养你娘一辈子吧。”
大哥说:“不用你家养,俺娘俺自己养,但是,帐得算明白了。这样吧,除了医院的花费,剩余的营养费、损失费等等加一起,也不给你家多要,就拿20万吧。”
“什么?”刘家三口一起瞪大了眼。
“二哥,”翠去拉二哥的手,“你干嘛啊,二哥?要什么钱啊。”
“翠,你别管。”
刘叔已经报警,可是那个地方又没摄像头,人是他撞的,这个千真万确。交警说,两家是邻居,最好协商解决,实在协商不成,可以起诉。后来刘叔回村找人说合,刘婶留在医院照顾小翠娘。
娘在监护室住了两天,就转到普通病房,医生也说了,小翠娘的撞伤不严重,致命的是另外的病–癌症,而且是癌症晚期。
两个哥哥傻眼了,他们竟然一点也不知道娘得了这么严重的病。住了十天院,小翠娘坚决要求出院,谁也拦不住。
娘对翠说,她知道自己不行了,她得回家,她不要死在医院里。她说:你爹在槐树上等着我呢,再不回家,他找不到我了。
小翠娘回家的第三天就过世了。去世前突然特别清醒,她把兄妹三个叫到床前,说:不懒你刘叔,是我自己故意撞上去的。
“娘,为啥啊?”大哥哭着说,“您有病告诉我们,咱早看早治疗,也许就没事了。”
“娘不行拖累你们,你两个还没娶媳妇,我到那边怎么给你爹交代啊?”娘虚弱的说,“我就想着反正也活不了了,干脆撞死,还能赔点钱,也好给你兄弟俩盖房娶媳妇。咳咳咳……”
翠赶快给娘倒杯水,扶着娘的头让她喝口,娘摇摇手,继续说:“我发现是你刘叔的车,就后倒了几步,不然早没命了。娘有罪,不该做这样的缺德事坑人,你们谁也不能朝刘家要钱,听到没?”
“我这几天一直梦到你爹骂我,骂我做事不地道,怕教坏你们三个,我……我不配……做你们的娘……”
五年后,老槐树下成了公交车站点,随着大批城里人来乡下旅游,村里很多人家开起了农家乐。这中间,翠,刘磊和两个哥哥在老槐树下办的农家乐最为兴隆。
好多人慕名而来,一定要在老槐树下合影,还要给老槐树系上红丝带许愿,这些红丝带可是让刘婶小卖店的生意很是红火。
老槐树,它就像一位老人,更像一位智者,见证着人们的日子就像红丝带,红红火火,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