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
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
一一王维
六岁时,安安读到王维的这首诗,心中就对梅花产生了无限向往。梅花是什么形状,什么颜色,什么味道?怎么能在寒冬里开花?
从小看着梧桐花开,嗅着槐花清香,熟悉绿色榆钱,夏秋两季和木槿花相伴的安安,觉得自己看到的的粉色梧桐花、白色槐花、绿色榆钱、紫色的木槿花就是最美的花朵,一年三个季节轮番上场,生活一点也不孤单,甚至美不胜收。
王维故乡窗前的梅花激起安安幼小心灵的火花:
梅花、故乡的梅花?诗人干什么去了?为什么大冷的冬天不在家里待着?
没有人解开安安心里的疑问,她心里问自己的故乡是哪里?故乡有没有一扇像王维一样的窗,窗外也有梅花在北方灰凸凸的严冬里开放?
真正见过和只在书上看到的相差十万八千里,是多年以后安安才知道的道理。
没过多久,又一个春节来临,爸爸买回来几张年画,其中有一张名字叫《她在丛中笑》。
单调的童年,爸爸贴在墙上的年画都像电影一样吸引安安,一张一张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一个字、一片树叶一朵花也不放过。
站在凳子上的安安用手指着《她在丛中笑》问姐姐慧慧:“慧慧,她是谁?她在哪里?没有人啊,我找不到人,你能找出来人吗?”
8岁的慧慧也说:“我只看到了一树红红的花,也看不见人。”安安很失望,说不出为什么。
哥哥高中放寒假一回家,安安就像逮住大救星似的抓住哥哥问同样的问题。
哥哥听了哈哈大笑:“我也没有见过她,但是我知道她是梅花。这幅画是用毛主席的《卜算子 咏梅》最后一句起的名字。她不是人,她是梅花,红色的,据说还有白色、黄色的,但毛主席歌咏的是红梅。“
“那是不是王维窗前的红梅:来日倚窗前,寒梅著花未?”安安拿出一年级的语文书问哥哥。
“天哪,安安,你太厉害了,她们是同一种梅花——红梅。”哥哥说。
“过来,安安慧慧,我今天教你们毛主席的《卜算子咏梅》:
风雨送春归,
飞雪迎春到。
已是悬崖百丈冰,
犹有花枝俏。
俏也不争春,
只把春来报。
待到山花烂漫时,
她在丛中笑。”
两个小女孩跟着哥哥在屋子里大声朗读.....安安的脑海里浮现出悬崖冰雪之下,一树红梅傲然绽放的灿烂场景,那个寒冷的冬天永远印在安安童年的记忆里。
多年以后,在大学校园图书馆楼下,安安终于见到了童年时代从书中、从年画、从哥哥那里早已知道却从未见过的红梅:
在万木萧条草木凋零的寒冬,红梅棕青色的枝干上长出一根根晶莹剔透的绿枝丫,顶着无数个绿豆大的花苞,在寒风中熠熠生辉......
那一刻,安安泪流满面。几年前,当安安一家搬进带有小院的新居时,哥哥送来了两棵红梅,一棵种在北窗下,一棵种在南窗前。
寒冷的冬天,闲暇时,安安常常呆呆的望着红梅那棕红色的枝条凝思,是什么力量支撑红梅在瑟瑟的寒风中挺立,不惧霜冻?是什么样的体魄让那棕红色的枝干间居然长出无数绿得发亮,让人心动的枝丫?
如果不是那寒风中的红色梅花,有时安安真的想叫她绿枝梅。大多数人喜欢她凌寒独自开的样子,而安安更喜欢她棕青色枝条间绿丫枝,水灵、冰清玉洁!
因为有了红梅,安安的冬天变得不再那么单调、寒冷,安安对冬天也不再那么畏惧。
现在,安安的孩子离开家乡去远方的都市读大学,每每寒假归来前,会打电话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