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央嘉措：谢谢你可以这样喜欢我

Interview | 苏纓

他是仓央嘉措，他的情歌被世人一直传唱至今，远在藏区的少男少女们，总会为这悠扬的情歌，而陶醉在那美好的爱情中。在那个信仰为天的时代，他是藏区人心中的神，他有他的乌托邦，可是他却深陷权利斗争的漩涡无法脱离。

公元1702年6月，年满20岁的仓央嘉措迎来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也是藏区人民最重要的时刻。他在浩大的僧团护送下离开拉萨，前往日喀则的扎什伦布寺。按照计划，他将会在扎什伦布寺为全寺僧侣讲述经文，然后再由他的师傅罗桑益喜为他授比丘戒。

在这个按部就班的仪式上，谁也没有想过意外会发生。这意外还将发生在最瞩目的人身上。在所有人最期待的目光下，仓央嘉措先是拒绝讲经，随后又连比丘戒也一并拒绝。

更是意外的是，仓央嘉措不但拒绝比丘戒，连以前授过的沙弥戒也请师傅罗桑益喜为他收回，他就在扎什伦布寺里，在所有人最瞩目的时候，在藏区最德高望重的僧侣面前提出来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要求：“我要还俗。”

僧人还俗在那个时代本就是一件大事，更别说是活佛要求还俗，这就更是惊世骇俗了，在整个世界的宗教史上也找不出这样的例子来。

在公元1702年的扎什伦布寺里，仓央嘉措到底如何提出还俗的要求，而他的师傅与那一群德高望重的僧侣又是怎么样的反应，至今已经没有了可靠的记载。

不过正因为这件事太过震惊与骇人，便衍生出各种各样的传说，其中有一种很是流行，还原了一段仓央嘉措与师傅罗桑益喜之间的对话：

罗桑益喜大师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弟子，他仿佛不认识这位五年前还誓愿做一位大成就者的孩子了，脑子里一片空白。

半晌，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地对仓央嘉措说：“孩子，不受比丘戒，如何做活佛，又如何做信众们的领袖呢？”

仓央嘉措似乎早有准备，他望着师父，缓缓地说：“师父，难道这样的领袖一定要读经到白头吗？出家之人，戒体清净，不应受俗世五蕴熏染，这样的人，又如何治理一方水土呢？”

“可是，孩子，如若不出家，又哪里有资格做转世尊者呢？”

“师父，出家之人本不该沾染世俗之事，却要领袖地方、处理俗务，如若不出家，却又做不了尊者，这岂不是矛盾？”

仓央嘉措略一沉吟，继续说，“师父，难道我们出家人，就是为了俗世纷争而转世吗？”

“这……”罗桑益喜大师一时语塞，他心中清楚，弟子说的没错，可是，这确实又是个无法解决的问题。

“师父，弟子情愿不受戒，并请将以往所受之戒还回。戒体在身，实在是本心与行为相违，两相比较，弟子觉得暂不受戒，反而能为地方求得福祉。”

源自：《仓央嘉措诗传》

如此处境，也正是仓央嘉措曾写下的：

若要随彼女的心意，今生与佛法的缘分断绝了；

若要往空寂的山岭间去云游，就把彼女的心愿违背了。

而这首诗在被曾缄译作七绝体的时候更是平添了一层意思，随之出现的便是如今仓央嘉措情歌中最著名的一首：“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至于曾缄，其实他也不懂藏文，只是在读于译本的时候嫌其太过直白，缺乏文采，故而以于译本为母本重新用七绝体把仓央嘉措情歌翻译了一遍，人们最熟悉的那句“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就出自曾缄的译本。

其实严格来说，这两句诗应该算是曾缄的原创，因为在于译本里，仓央嘉措的原作根本就没有这层意思。

于译本的原句是：

若要随彼女的心意，今生与佛法的缘分断若要往空寂的山岭间去云游，就把彼女的心愿违背了。

曾译本是则是：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两相比较便容易看出，曾缄的诗句其实前两句就概括了于译本全部四句的内容，而后面两句则是凭空着力，在毫无原文依据的情况下自行创作出来的。

不过事情也就这样奇怪，仓央嘉措原汁原味的情歌太过藏化，也太过民歌与质朴了。所以，在我们不懂藏文化时看到仓央嘉措原汁原味的情歌理解起来总会有一定隔膜，因此将它汉化之后我们才会更是欢喜。

一位宗教老师曾讲过一个古代的传说：一位贵族男子和一名女子双修，不虞这女子却爱上了别人……老师没有接着说下去，让我们自己去想事情的结果。他说这是一件真事，见诸史料的记载。

他说如果想通了这个问题，无论是对仓央嘉措的理解，还是对生活的理解，一定会更深一层。

很遗憾，时至今日我也没有想通。所以这个问题还是留给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