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给我讲了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

1.

村上有个地主叫黄田保，这个地主可不像样板剧里为富不仁的“黄世仁”或贪得无厌的“周扒皮”，他很善良。雇人种田，秋收分粮自留一半，其他分给长工；平常村里谁家得重病了，他送药就医，谁家生娃儿了，他送米面粉……因此在村上得了一个外号“黄大善”。

黄大善有一个闺女，叫翠花，腌得一手好咸菜（就是现在所说的“酸菜”），他们家后院有一个大缸，专门给翠花腌制咸菜用。话说翠花这手艺还是传自她娘，可惜娘亲死的早，黄大善最惦记的就是她娘烧的酸菜鱼，翠花看父亲至今未再娶妻纳妾，对娘情深意重，就努力腌制咸菜，好做上一份美味的酸菜鱼让父亲找回娘亲的味道，不，是娘亲做的酸菜鱼的味道。

2.

黄大善家里有位长工叫鲁一发，为人老实，做事勤快，深得黄大善喜爱。鲁一发父母死的早，家里就剩他一人，和一条狗，黄大善看他可怜，就招他住自己家里，平常除了田里劳作，家里有活他也干，当是抵掉食宿费用了。鲁一发养了一条 “中华田园犬”，我们那叫土狗。他给狗起了个昵称叫“保田”，这名字让黄大善不舒服，怎么我的名字倒一下就变成狗的名字了呢？

鲁一发平常干完活后最大的爱好就是发呆，人家发呆是仰头45°角对着天空，脸上显出明媚的忧伤，他不是，他是对着院子里晾衣杆上一件红肚兜发呆。

有一次，他照常发呆，双眼对着红肚兜怔怔发光，翠花走过来“哗”一下把肚兜收了，

“一个大男人老盯着姑娘家裹身的衣裳看，也不害臊，”翠花说道。

鲁一发羞红了脸，低声说道：“穿红肚兜的女人都挺好看的。”

翠花被撩到了，欣喜问道：“真的吗，为啥呢？”

鲁一发振振有词：“小时候我娘穿上红肚兜，我爹就一直夸她漂亮呢！”

翠花惊愕，心里暗自念叨“原来是个傻蛋”，失望地叹了口气。

3.

​一天夜里，皎洁的月亮高挂空中。

黄大善的后院里，有两团黑影在扭动，并不时传来“啪啪啪”的声音。

走近一看，原来是翠花在腌制咸菜，鲁一发在打下手。

翠花站在缸里，用脚踩着咸菜发出“啪啪啪”的声音，鲁一发在旁边忙着替换她踩过的咸菜。

那条叫“保田”的狗就蹲在一旁昂头看着。

也不知是菜太滑还是故意的，翠花突然“哎呀”一声嘤咛，身子倒向了鲁一发，鲁一发只觉一阵清香扑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托住了翠花的身体，手触柔软处让他不禁心头一颤，就这么抱住了翠花，二人双目对视良久，似乎忘记了周遭的一切。

那晚的月光太明亮，鲁一发和翠花坐到了屋后的草垛边上，数起了星星。

“保田”狗也蹲坐在旁边，似乎在想着主人是不是正在努力帮它找个女主人。

翠花：为啥你给狗起名叫“保田”？

鲁一发：保田是我爷爷的名字。

翠花：啥？

鲁一发：我爹告诉我，狗不会背叛人，比亲人还亲，所以我给狗起了我爷爷的名字。刚开始我给它起的是我爹名，后来想想不对劲，这不把狗叫成爹了，所以就改成我爷爷的，反正我爷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我也没见过他，这样还留个念想。

翠花看了看保田，说：这狗真瘦，你咋不给它多吃点。

鲁一发：没的吃啊，你看我不也挺瘦，这狗喜欢吃屎，不挑。

噗~翠花笑出了声。

鲁一发：真的，村西头有个粪缸，长满了蛆，它就喜欢去那边吃带蛆的屎。

翠花：呣~真恶心，不说了。

停了半晌，

翠花：对了，你想不想看看我穿红肚兜的样子啊？

鲁一发支支吾吾：呃，真的…真的能看？

翠花突然把上衣一掀开，露出了纹着花朵的红肚兜，鲁一发怔怔看着，又陷入了发呆模式。

“漂亮吧？”翠花问。

“漂……漂亮。”鲁一发咽了下口水，有点口干舌燥。

“漂亮就不给你看了，嘻嘻~”翠花合上衣服，起身拔腿跑回了屋里。

那晚鲁一发彻夜未眠，脑子里只有翠花的红肚兜，特别是上面纹着的两朵花，鼓鼓的，含苞待放，娇艳欲滴。

4.

此后鲁一发和翠花白天眉来眼去，晚上数星观月，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享受着人生第一段爱情的美好。

可好景不长，村子里来了一帮土匪，他们不抢普通农户，就抢黄大善家了。扛光了黄家粮仓，捉光了鸡鸭鱼禽。还把黄大善五花大绑，戴着高帽，拉到村里游荡。村里人都驻足观看，这些平常受到黄大善恩惠的人居然笑嘻嘻只看热闹，没有一个肯站出来替他说话。

鲁一发看不下去了，正想跳出人群说句公道话，旁边的老头一把拉住他的衣服，“怎么，不想分田了？”

鲁一发：分田？分什么田？

老头：你不知道吗？这帮人可是观世音活菩萨啊，每到一个村，就抢了地主的田地，分给咱这样的农民。

鲁一发：啥？抢来的田分给我，就能成我自己的了？观世音才不会乱抢人家东西哩。

这帮土匪在黄大善家住了大半个月，翠花被迫给他们烧饭做菜，鲁一发给她劈柴生火，可怜的黄大善被关进了柴房里。家里的大鱼大肉被吃的所剩无几，翠花想起后院大缸里的咸菜腌制得差不多了，就叫上鲁一发去取菜，鲁一发搬走压菜的大石，一阵恶臭扑鼻而来，一看缸里的菜都生蛆了，

“坏了，没法吃了，”鲁一发说。

“咋没法吃，又不给你吃，”翠花说着就抄起两捆带蛆的咸菜往厨房去了。

这天晚上，鲁一发的狗“保田”没有回家，鲁一发挑灯绕着村子找“保田”，把村头的各个粪缸都找了个遍也没见踪影。回到家，看到屋后草垛边上一堆狗毛，翠花跑出来含泪告诉鲁一发，“保田”被土匪杀了吃了。这可把鲁一发气得，他抄起锄头就往屋里冲，被翠花一把拉住，“人家有枪，你拿这种田的有啥用，”鲁一发只得含泪葬了那堆狗毛。

半夜，传来翠花的尖叫声，鲁一发惊醒后赶紧往翠花房间跑，看到一土匪正往衣衫不整的翠花身上扑，鲁一发抡起门后的棒槌对着土匪当头一棒，土匪闷哼一声，身子未倒，头却先从脖子上滚落了下来，粗糙的脖子断口上爬满了蛆虫，不一会儿，头颅的眼睛、鼻孔、耳朵里也爬出了蛆虫。

5.

那晚过后，村里人就再也没见过鲁一发、翠花和黄大善，只知道那帮土匪到第二天早上都死了。死相恐怖，表情狰狞，不停的有蛆虫从他们的眼睛、鼻孔、耳朵里爬出来。村民们都说是观世音菩萨显灵，消灭了这群乱抢人家东西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