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刚搬到十八楼不久,有一天女儿嚷着要吃鸡肉,丈夫在集市上买了一只活鸡,在楼底下的田地里去杀鸡,丈夫有生以来第一次杀生,他太善良了,不忍心一刀下去把鸡杀死,结果他第一刀,砍得轻飘飘,鸡拼命地奋力地向墙上飞去,又向田地里扑去,鸡这样鲜血淋漓地逃命,鲜血从鸡的脖子里汩汩地流出,到处都是红绿错综的地图,看到这情景丈夫放下刀,鸡四处逃窜, 正在这时我和丈夫都感到十分尴尬,又很难为情,不知如何是好。我看见一个又高又黑,又胖又壮的男人朝我们走来,他操着一口河南腔说:“你们怎么能这样杀鸡?让鸡真是活受罪,把刀给我。”后来我听邻居告诉我,他住在三楼,姓徐,大家都称他徐师傅。徐师傅三下五除二地干净利落的就让那只鸡一命呜呼了。她和丈夫一起拔鸡毛,直到把整只鸡收拾干净为止。
后来徐师傅多次帮助我们,比如架闭路电视的天线,都是他和丈夫花费好长时间从他们家三楼的窗户引到我们家的。徐师傅为人很豪爽,有求必应,很仗义。侠骨柔肠,虽然徐师傅大字不识几个,文化程度很低,但是他有工人阶级朴素、火热的心。不像一般所谓的小知识分子,对人冷冰冰,拒人千里之外。丈夫和他很谈得来,后来他俩竟然成为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因为丈夫的性格内向,谨言慎行,也可以说是冷高傲吧,这也许是徐师傅那颗滚烫的心融化丈夫那千年不化的坚冰吧!
还记得有一次丈夫正在家里从一个大油桶里给一个小油桶里倒油,他倒油时旁边任何人不能说话,否则油就撒了。正在这时徐师傅进来了,他就大声说:“来来,我给你倒油。”徐师傅就像卖油翁一样技术已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地步了。我和丈夫发自内心的佩服徐师傅不仅是他的技术,更是他的人品。
我们最后搬迁到三区,再也没有见到徐师傅,更主要的一个原因是陕九许多工人都下岗,买断工龄以后都离开本厂,出去打工了,当然徐师傅也不例外,出去打工了,具体到什么地方打工也不清楚,毕竟徐师傅年龄大,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技术,出门也不容易。不知道他现在身处何方,生活过得是否安好。
我们住在十八楼那段难忘的时光,不仅大人之间的关系很融洽,小孩子之间也很友善。
女儿上二年级时,记得是一个大冬天晚上,不知女儿跑到那里疯去,我冷得瑟瑟发抖,家里没有暖气只好坐在火炉旁边看书,不一会女儿回来了,嘴周围黑黑的,象画了八撇胡子一样,我问:“你干什么去了?”“我们在楼底下烤红薯,边烤边吃,可好吃了,可香了!”我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这也许就是鲁迅在《社戏》写到:“再也没有吃到那夜的好豆……”的童趣及其童年的那种快乐吧,这是成年人无法体会到的快乐和幸福。我看见女儿拿着我的毛衣针偷偷摸摸往出走,我就问:“拿着毛衣针大半夜干什么去?”女儿理直气壮地说:“烤糖稀,烤苹果用。”我至今都不明白他们烤糖稀,竟然还要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这也许就是成年人和小孩子的区别吧。直到十一点女儿才回来,浑身上下都是土,我想:她肯定冻坏了,结果她的手我一摸还热乎乎的,毕竟是小孩子不拍冻,也在不停的运动。女儿临睡前还对我说:“我们明天晚上还要烤糖稀,继续玩。”“好!继续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