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还知道什么有关这断崖的事吗?”听林夕这么一说,他突然觉得这断崖或许并没有这么简单。
“我知道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都是老一辈人传下来的只言片语,要我说那些妖魔鬼怪的也没什么可当真的,这应该只是先人的凭空捏造吧,毕竟那断壁实在是平整得不合常理。”林夕闪烁其词,却又在有意向他透露着什么。
“是啊,乡野传言,确实也只能当当故事。”他扬脸一笑,可是却在心中暗自告诉自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的确,老人们还说其中一头妖魔还是四足巨兽,无翼却可腾空飞行,周身缭绕着黑雾;实在是荒唐,这种东西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在的。”
“是啊。”少年符合,但面色却极其凝重,因为就在昨天深夜,他真的看见了。那明灼如日的眼瞳,他一辈子也无法忘记。“谢谢招待……”他放下杯子,迅速跑开了。他相信,那传言是真的,上古的妖兽在此战斗也绝不是虚言,更重要的是,其中之一还活着,残存至今,就在这断界山!虽然他此番出来是为了历练,家族也早有规定没有完成任务之前不得回返,违者重处;但是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回去报信,毕竟,一头千年妖兽对天师来说意味着太多。
“没必要害怕,我就站在你前面。”林夕没有回头看浑身发抖的林琅,他就像一个长者,关切自己的后辈。
“是,大人。”林琅的话语中也带着几分颤抖,毕竟,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就现在那里,离他这么近;他一直低着头,不敢看着他,虽然已经幻化成人,他也不见得能认出自己,但是,源于内心的深深恐惧支配着他,让他丝毫不敢大意。
“以后不要叫我‘大人’了,我不喜欢这个称谓;叫我老板吧,以后就留在我的店里。”
“知道了……老板。”林琅看着林夕挺拔的背影,就像一颗苍松,能为他提供荫庇;这种被保护的感觉是无父无母的他从未体验过得,竟然这么的温暖。
“忘了给钱了,”少年气喘吁吁地跑回来,从裤兜里摸出一百块钱拍在吧台上,“不用找了。”转身有匆匆离开。
“这点钱可不够啊。”林夕望着他的背影低声说道。“算了,以后会拿回来的。”他转身走上楼梯,今天不会再有人来了。
阳光从木窗外挤进来,林夕坐在那张古檀椅上,靠着椅背,金色的光洒在他的脸上,他空洞的目光投向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酒瓶放在玻璃台面上的声音不时传来,是林琅在不断地拿起放下,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些他从未见过的东西。
“太慢了,太慢了……”林夕低声自语,就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然而,他所期待的还未出现。就连他,也难免焦虑了。
“应该适当地加快进程了。”他转头望向暗处,一缕黑雾在那里腾升,浓郁得就像是一注水流,反射着光泽;那是一种近乎极致的暗,哪怕是在茫茫黑夜中,也必将十分显眼。它不断扩大着,但更像是一滴浓墨在水中漾开。一个人从那团黑雾中走了出来,身着一袭黑衣,但是那张算得上俊俏的脸庞却像死人一样惨白。
“大人。”他走到林夕身边,单膝跪下,右手握拳放在左肩,左手藏在腰后,很是恭敬。
“魑,你去天山,集结部众,秣兵历马,告诉他们大战已经在即。”林夕以命令的口吻说道,神情严峻,犀利的眼神中透着幽寒的杀气。
“是。”那人退回暗处,没有多余的言语,被黑雾笼罩后随之一同消失了。
“千年的谋划,都只为了这一战。不会太远了,等我,菖蒲……”林夕伸出右手,挡在眼前,阳光透过指尖的缝隙,投射在他微扬的嘴角;此刻,原本冷若冰霜的他也被心中深藏的某处美好温暖着。
“老板,我能进来吗?”林琅站在门口,门没有关,他探进半个脑袋问道,只有这样,他才能看见林夕。
“进来。”
林琅此刻才真正注意到屋内的陈设, 最引人注目的就是窗边挂着的一幅画了,那是一张宽三十厘米,长一米的画卷,画的是一个身材高挑的仕女形象,只是可能因为年代久远,画上出现了一些损毁,仕女的容貌和长裙的下摆都已经模糊不清了,画的右上角题了些蝇头小字,印了几枚印章,想必是经了些周折才最终到了林夕手中。
两个木柜靠着门边的墙,铜制的锁叶也已经泛着铜绿,上面落满了灰,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打开了。窗的右边摆了三个书架,高高低低地堆了好些书,都是写线订书,从截面可以看出书页都已经泛黄。书架旁摆了一张书桌,毛笔和砚台整齐地摆放着,砚台内还有残墨未干。
林夕就对着窗口坐着,室内没有床榻,原来只是个书房。
“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有……”林琅走到他身后,望向窗外,“霜狼氏族以前真的有那么兴盛吗?”对于林夕所说的,他完全难以置信,他一直以为霜狼一族应该是独行妖兽,毕竟他从未见过同类,哪怕是父母至亲。
“那个时候,不只是霜狼氏族,其他的一些族类都很繁盛;只是,天数如此,最终都难逃落幕。”
林琅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同他一起目眺远方,他不知道林夕在看什么,反正他是什么都没看到。虽然林夕说得很轻松,但他也能听出来林夕隐在话中的不甘;只是,那还是他不能去揣测的,毕竟他还只是个道行微末的小妖,什么也做不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从日头当空到皎月东升。夏夜的凉风从窗外飘进来,带着花草的芳香馥郁;林琅看着窗外一角的璀璨星斗,此刻他在想林夕在想什么,可林夕又在想些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