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芳文】
合上岩井俊二的《情书》,我不禁泪目。这是写给青春的爱情故事,今日细细读来,就像在慢慢翻一本泛黄的老相册,那种不掺任何杂念的爱情单纯、美好,如冬日飞扬的一片片雪花。
藤井树:
你好吗?我很好。
渡边博子
在未婚夫藤井树去世两周年祭日那天晚上,博子写了这样的一封信,收信人是已经去了天国的他,收信地址是从他初中毕业相册找到的,他母亲说那个地址已经改建成国道。然而博子竟然意外收到了回信,写信人是与藤井树同名同姓的女孩(为了区分,以下我称她“树”)。
情书的故事就此开始,女孩与博子从最初怀有戒备心开始,到后来真诚相对,并成为了笔友,在二人的书信往来中,男藤井树对女孩藤井树一段尘封已久的暗恋逐渐露出微光。
故事就在两人的书信往来中缓缓进行,如冰雪消融时的小溪徐徐流淌。
在故事结尾处,博子在藤井树遇难的雪山上与他做最后的告别,她对着雪山大喊:“你好吗?我很好。”喊着喊着,像孩子一样放声大哭起来。
女孩“树”终于看到了十多年前,藤井树在借书卡背面画下的肖像画。 她终于明白了这份纯真的爱,可惜一切已成追忆。
虽然经历了岁月的洗礼,但是真挚的感情没有磨灭,生命是短暂的,而爱情是永恒的。这是我想在《情书》中表达的东西 ——岩井俊二
1.女孩藤井树
我看过这样的说法:我们在夜空看见的某一颗闪烁的星星,其实可能是来自已经陨落的星系。
小说里藤井树对于“树”的这份暗恋,像极了遥远的星光,虽然星体已经消失,但是那份爱的光会带给“树”很多温暖和幸福。
女孩“树”的初中时代无疑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光,因为那个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藤井树,她遭到了同学的不断嘲弄。
偏偏藤井树是个冷峻、沉默、不懂表达的男生,因为这个“克星”,“树”遇到了很多麻烦。虽然藤井树一直暗恋她,但是她完全感受不到,一直像躲避瘟疫一样躲着他。
在初三那年,父亲因为一场意外感冒引起的肺炎去世。母亲对于爷爷是有怨言的,她以为是爷爷非要背着父亲跑到医院耽误了抢救,其实爷爷拼尽全力用了38分钟跑到医院,父亲去世并不是爷爷的错。失去父爱,母亲与爷爷貌合神离,“树”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中长大。
“树”是个单纯的女孩,但是看得出她过得并不开心。多年后,她终于懂得,在那些至暗时光里,藤井树其实一直是喜欢她的,我想这份暗恋一定会带给她温暖,消融她心中的冰雪。
结尾处,作者把这份深情写得不着痕迹,却精彩至极:
我一面佯装平静,一面想把卡片揣到兜里。然而不凑巧,我喜欢的围裙,上下没有一个兜。
2.藤井树
小说中,藤井树是个已经去了天国的人,岩井俊二借他人之眼,他人之口,给我们描绘出了这样一个藤井树:冷峻,性格内向,沉默寡言,爱好画画、登山。
他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从不敢开口说话,甚至在求婚那天,他把博子叫到天台上,手里握着一个戒指盒,什么都不说,两人沉默了两个小时,最后博子觉得他可怜,主动对他说:“我们结婚吧。”
这样一个沉默的男人,一定压抑了太多的情感。他也是个幸运的人,初中时代有自己暗恋的女孩,这种暗恋就是一种幸福。
夏多布里昂说:“每个人的身上都携带着一个世界,由他所见过、所爱过的一切组成。他会不断回到这个世界。即使他看起来像在另一个世界生活与游荡。”
后来当他第一次遇到渡边博子,只因为博子和树长得太像了,深藏心底的那个女孩又回来了,于是他说:“渡边小姐相信一见钟情吗?” “请做我的女朋友吧。”
藤井树是个幸福的人,即使当他跌落山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依然大声唱着松田圣子的《青色珊瑚礁》,这是一首节奏欢快的歌,他唱给心爱过的两个女孩,爱过,就不留遗憾。
3.渡边博子
在藤井树去世两年后,博子依然走不出这份深爱。在与“树”的书信往来中,她得知当年藤井树口中的“一见钟情”原来只是因为她和“树”长得很像,她有点上当受骗的感觉,她吃醋了。可是,有一天,她突然想到:
想着铃美对秋叶的感情,秋叶对博子的感情,博子对藤井树的感情,藤井树曾经对同名同姓的女孩的感情,以及那个女孩对曾经同名同姓的男孩的感情。
有一个可以想念的人,就是幸福。
在藤井树去世之后,她和秋叶走到了一起,可是心里一直放不下藤井树,一次次想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哪怕是年少时代的。随着书信往来,她心里的牵挂也在一点一点释然。
结尾处,看到博子对着雪山大喊:你好吗?我很好。
我忍不住落泪,我为博子感到高兴,她终于决定放手,继续她的日子。
不知为何,在此处,我想到了“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出自庄子《庄子·内篇·大宗师》)。
两年中,博子一直生活在回忆和痛苦之中,这样的爱完全失去了意义,不如还彼此自由,相忘于江湖,远在天堂的藤井树也会安心。
这个小说有大篇幅的人物对话,我想这是整个小说的灵魂所在,内敛、温柔、朴素的语言,字字动心,句句含情。
第一次读岩井俊二的小说,我非常喜欢这种写作风格,有人说他一定是个心里有很多爱的男人,否则写不出这么温暖的纯爱小说。
岩井俊二执导的电影《情书》今年5月20日开始在国内重映。昨天约了朋友一起去看,电影和我凭借文字想象的画面基本一致。
青春、大雪纷飞、单车、浪漫、纯真、懵懂的爱情、深爱、含着泪的笑、含着笑的泪,是我对影片的全部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