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春之后;雨水之前,在这两个富有生机的节气之间,我和小伙伴们对母校进行了回访。古人云“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想来确是极恰当的。五岭东趋处,揭杨梅花乡,便是母校所在。那一年,亭亭荷花,田田莲叶,清雅逼人,初入梅中。逝者如斯,忘得了荷塘蛙鸣,忘不了绿荫跑道,亦忘不了彩荪楼中早读的你我。
那日,天公作美,无雨,微云,风偶尔轻轻飞过,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彩泻在我们身上,暖洋洋地,一点也没有前阵子的风刀霜剑严相逼。广工大的海报被挂在了荷塘边,相关的纪念品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电脑中滚动播放着学校的视频,大家都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同时静静地等待着师弟师妹们下课后得空来摊位看一看。
我想那时候大家心中都有些微的不安与忐忑吧,毕竟在大学中,我们都是小学妹小师弟,回到母校,却成了大师兄大师姐,在大学中习惯了听师兄师姐教导的我们,如今却要老成持重地与师弟师妹们交流;若是过于严肃,怕自己不平易近人,若是过于玩闹,又恐被看轻了去……如今想来,却是好笑,都是同龄的朋友,不过大上个一两岁,又哪来如此多的小心思呢?说到底,不过是自己在大学久了,便多心了起来。
下课钟声响起,穿着校服的人儿陆陆续续地从教室里走出,或缠着老师问棘手的数学题;或走到操场,看绿树成荫,想前路未知;或三两成群,嬉笑打闹……种种如此,一如当年你我。而今天,他们中的有一部分,愿从书山题海中抬一抬头,走出教室,来到我们摊位前,问一问我们的大学生活是否真的潇洒恣意,如若咬碎一口银牙,拼上全身解数,能否像我们一般,有一段没有试卷漫天飞,排名定前程的美妙时光。
那一张张苍白中带着疲惫的脸庞,纵使空气中梅花的味道沁人心脾,也让人无法忽略他们眼睑下的一片乌青。泛过一阵心疼,他们不知今年流行黛青粉紫还是雾霾蓝;不知十里桃林中的素素与夜华;眼睑的乌青是他们特有的奖章,疲惫到了极致便麻木了,所有人都习惯早起晚睡,夜半星辰下,不是甜美梦乡,而是笔尖划过纸张的唰唰声……对此,我只能想着,你们再坚持一会儿,再熬一会儿,就快到头了,不要放弃啊!鲜衣怒马少年时,一日看尽长安花。这些少年郎里,有多少人是可以做到“打马看桃花”?
我不想去深究,因为,从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我都看到了对大学的向往,正是因为这个向往,他们忍痛不去关注偶像的一举一动,暂时放下心爱的篮球,甚至告别一段或许可能铭记一生的感情……如此,有谁能真正地“看尽长安花”又有多重要呢?只要他们记得,自己曾经,与一群人,为着同一个目标,在一个地方用尽全身力气去拼命,就够了。
上午的摆摊很是顺利,大家的热情都很高,物资很快就派发完了。可我们都没有想到,由于学校临时需要对高一的内宿生开会,所以我们不得不将原本在电教室进行宣讲会的计划改成轮流到班宣传。虽然被打乱计划的感觉并不好,但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只好随机应变。在班级门口,能看到每个同学想考取的大学。每一个学府,都承载了千千万万个学生的梦,那是他们努力的源头,是考试失利后忍下自责与慌乱的理由,是情绪崩溃,扔掉水笔后,弯腰捡起的屈服……
而我,也看到这些大学中赫然有“广东工业大学”,这不禁让我又喜又怕,喜的是学生们对广工的认可,而我身为广工人,自豪之情溢于言表;怕的是,作为PPT的主讲人,代表着广工的形象,我若出了错,使对广工心驰神往的同学失望了,如何担得起?于是,我带着些许忐忑开始了PPT的讲解,所幸练习多次,并未出什么大的差错,也算是没给咱们广工大丢脸。
此次重回母校,感触颇多。梅中是百年老校,如今已有112岁,你我皆是凡人,活不了几十万年。青丘白浅活了十四万年,看那青丘大泽旱了七百九十七回,但我们,在这百年母校面前,不过弹指一挥间。或许待我们一年后,十年后,五十年后,学校依然不变,依然早雨催花落,小径铺花厚,而你我,却已从青葱年少到风烛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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