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都说盛宠之下必遭横祸,她林婉儿偏偏不信这谬论。陛下的心在她这,谁又能奈何的了她。可坐以待毙也不是她这性格能做的出来的。紫竹刚对林淑仪说了她在宫道上的所见所闻,李昭仪带着何贵人去了贤妃的凝华宫,恰巧贤妃正在午睡,她们又掉头去了皇后那里。
“这个李昭仪当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啊,她们不是去了皇后那里么,走,咱去贤妃那里请个安吧。”林淑仪起身扶着紫竹走出了听雨轩。
和熙的日光透过院内梧桐的枝叶洒在未央宫的凤鸣殿内。“皇后娘娘,近日身子可好些了?”李昭仪放下茶杯道。“皇后娘娘凤仪天下自有天意护佑,看您的气色想必是已无大碍了吧”何贵人接话看向楚枉然。
枉然看这坐在下首的两个女人,宁静之后风雨总归还是要来的,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不劳二位姐妹费心了。”枉然看向两人道“打开窗户说亮话吧,二位这个时辰来本宫这里有何事?”
何贵人没想到枉然会如此直接,她有些局促的看了眼李昭仪,两人对视后李昭仪望向枉然开口“嫔妾惶恐,娘娘这是说的哪里话。嫔妾们只是……只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枉然心中一笑,自是知道她们的来意“两位姐妹可知这后宫现在是由贤妃操持。本宫乏了,你们回去吧。”“可是,您是皇后娘娘啊。”李昭仪突然提高了音量,复又察觉到了自己的失仪。低声又说“您当真咽得下这口气。”
枉然挑了挑眉,“哦?那以李昭仪的意思我当如何。同林婉儿争宠还是让我父亲在朝堂中踩上梁太保一脚。”父亲现在当是要拉拢梁大人的时候,林婉儿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众所周知。你李昭仪这招真是左右都要我掉层皮啊。
李昭仪听完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嫔妾不敢。”
初来乍到也不宜树敌太多,只一个韩狐狸还不知怎样应付了。枉然沉沉只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何贵人随着李昭仪退出了未央宫,只是低低的叹了口气朝她行了个小礼“妹妹先回去了,姐姐也莫要心急,以后会有机会的。”李昭仪本就看不起何贵人,看她这不成器的样子就来气,点点头示意自己听到了。两人转身各自离去。
傍晚夜色阑珊,本该是春宵一度的好时光。床帐里枉然却是浑身发抖,无言把整个未央宫的被褥都盖在了枉然身上,春风和煦本是不该有的暖炉,也都放在了她身边。可她知道,这般也只是杯水车薪。看着自家主子受着这样的折磨,她当真是想杀了那个害的主子落入寒潭的恶人。
枉然蜷缩成一团,被自个冻的瑟瑟发抖,大概是也觉得自己当真好生委屈,我是做错了什么
老天要这样待我,初生便没了娘,好不容易大些了,却又掉入寒潭丢失了记忆。每月都要受这刺骨之冻。她恍恍惚惚的念及此,才突如其来的涌起想哭的冲动,可泪水刚溢出眼角打湿了睫毛,便凝结为冰碴悬挂冻伤了她的眼睑。
韩忱北推门进来看见的便是楚枉然蜷缩在被子里发抖的样子。本就瘦弱的身子,缩起的手脚和唇边发出微弱的细吟。显然是难受两字难以形容的。算算日子,是寒毒发作了么。帝王心中有些暗悔,倘若那天自己不曾失手推她,她也不必受着无妄之灾了。
无言见帝王突然进了屋来,有些惊慌的赶忙跪下,韩忱北看都没看小丫鬟一眼只吩咐她传自己的口谕去内务府把所有的闲置的暖手炉,和脚婆都拿来。
无言依言急忙跑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了神志不清的枉然和站床边的韩忱北。初见时未曾细看,如今看来虽在病中也是要比别人美上三分的。他掀起一床床被褥,褪去外袍只着一身中衣钻进了被子里,双手刚一触碰便被冰的缩了回去。想用身体帮她取暖,本料想到会很冷,但没想到会冰到如此地步。帝王叹了口气,轻手拨开她的碎发,又在两人中间隔了床被褥才又把她抱进了怀里。
混沌中像是感受到了身前的温暖,枉然下意识的就向韩忱北靠近了一点,又靠近了一点,似要穿进他的身体不可。迷糊中嘴里轻声断续的重复着“师傅,我冷,冷……救我。”本就离的近到低头就能吻到她额头的距离,楚枉然的呓语他怎能听不到。疼惜的双眼瞬间变的阴沉,柔和的线条也有些冷意。又是他,既然你这么惦记他,为什么还要听话的嫁进宫来。
帝王突然对这个楚枉然两次梦中念叨的男人有了好奇,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才能让她这般淡漠的女人牵肠挂肚。
吱呀,一声门响打断了韩忱北的思绪,无言抱着几个手炉脚婆费劲的走了进来,她本以为帝王只是来看一眼,不会逗留。他也该是这样。
可她抬头目光就撞上了韩忱北的眼睛。比起他怎么还在未央宫的惊讶更多的是现在两人这暧昧的姿势,自己家主子抱住帝王的腰身,脸也埋的深深的。帝王就那么面无表情的在被子里任她不断汲取温暖。惊世骇俗啊惊世骇俗,无言收起自己掉落的下巴,向帝王行礼。
韩忱北看了她一眼问,楚枉然的师父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