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个女子来到桐柏山脚的村庄里。
她说自己的双亲家人都死于战乱,已经无家可归,希望能够在这里落脚,恳请村里收留她。
村庄的里长见那女子容颜俏丽,肌肤雪白,宛如一枝出水的芙蓉,楚楚动人,不免动了心思,便应了下来。
有人劝里长,这女子来路不明,话里说是遭遇战事为避难而来,可是她衣物整洁,身上一尘不染,并没有半点落魄的样子。所以,不可轻易答应,应当禀告官府,查明其身份,再做打算。
里长不听,执意要她留下,并且为其安排住处,准备用品,鞍前马后的,不少出入这女子的新家里。为此,里长的妻子不少跟他吵架。
说来也怪,自这女子来了之后,每隔一段时间,这村里就有人失踪,有老人小孩,也有壮年劳丁,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疑心是这女子搞的鬼,涌入她家去质问。
在家门前,那女子哭的梨花带雨,直说村里人欺负她一个弱女子,她孤零零一个人住在这里,自己又没有力气,也没有帮手,怎么能让人消失呢,难道自己是妖怪不成?
里长见女子哭的可怜,泪水里泡着的一对大眼睛肿的吓人,忍不住地心疼。他一把推开要想拉住自己的妻子,走上前来,挡到众相亲面前,呵斥道,“你们不要因为人家无依无靠,便把什么脏水都往她头上泼。村民失踪的事,跟她有什么干系!大家散了,散了。”
村民一阵喧嚣,对里长包庇外人的行径十分不满,但是没有证据,也只得作罢。
就在大家正准备散去的功夫,人群中传出一个慵懒的声音,“你怎么证明此事与她无关?”
里长一听,火大了,居然有人跟自己叫板,这还了得。他忙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说话的人大约二十岁出头,一身青色的衣服,斜靠在墙边。这人并不是自己村的。
“你哪里来的外人,我们村的事与你何干?”里长说道。
“这话有理。”青衣人站直了身子,指着那女子,说道,“那么我跟她的事儿,又跟你有什么相干?”
里长愣了一下,接着便反应了过来,“你这是强词夺理,她虽然不是我们村的人,但住在我们村里,当然跟我这个里长有关了。”
青衣人笑了,“你会后悔自己说的这句话的。”说完,他不再理会里长,一个纵身,便从众人头顶直接跳到了女子面前,“青丘妖狐,不用再演了。”
那女子收住了哭声,恨恨地说道,“你真是银魂不散!我都躲到这里了,你还是追来了。”
“当然,谁让我与妖魔鬼怪势不两立的。”青衣人先是嘻嘻地笑着,接着瞥了一眼周边围观的村民,立即正经了起来,变得正气凛然,“妖狐,你祸害百姓,多少无辜民众因你而丧命,我今天就替天行道,为民除害。”原来村子里失踪的百姓都是被这狐妖吃掉的。
狐妖嗤笑,“你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好笑,装什么大英雄!说到妖魔鬼怪,你不应该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
狐妖话音刚落,青衣人就奋起出招,祭出一道灵气,幻化成降魔结印,将女子裹在其中。
结印威势强劲,那女子要想摆脱,摆脱不了,想要抵抗,又抵抗不住,被迫显出原形,化成一条六尾狐狸。据说尾巴是狐妖道行实力的象征,尾巴越多则修为越高,狐妖修为最高的是九尾天狐。
六尾妖狐奋力一跃,冲破灵气结界,亮出獠牙,直扑青衣人。青衣人一面避让,一面祭出一对铁尺。而六尾则突然一个转身,冲出人群,破墙而出,原来她扑击青衣人是虚晃一枪,借机逃走才是真正目的。
青衣人哪儿肯给她机会,立即就追了上去,冲出院外,将手里的戒尺对着妖狐掷了出去。两把戒尺在半空里画着弧儿,犹如划过天际的流星一般砸向妖狐。
妖狐大慌,侧身躲闪,勉强避过第一把戒尺,第二把戒尺又立刻飞到身前。狐妖躲无可躲,只得使出十分的妖力接下了这把戒尺。
她刚将戒尺攒到手里,便有一股寒流涌入血脉。狐妖暗道不好,匆忙将戒尺丢掉,才断了那乱入的寒流。饶是这样,被这寒气乱冲一阵,她气息顿时紊乱,经脉被自己妖力反噬,受了不轻的内伤。
青衣人这对戒尺,可是至宝仙器,材质是天界飞落的陨铁,经炼器名家之手,一把在千年寒渊里锻造,通体透着火烧不融的寒气;一把在万年火山里锤炼,内外流着水浇不灭的焰息。
就在妖狐被寒尺所伤之时,青衣人使了一个千里神行的灵通,眨眼之间,便闪到了妖狐面前,紧接着便举戒尺来砸。
面对砸来的戒尺,六尾再无力躲避,她声嘶力竭地喊道,“你真要对我涂山狐族赶尽杀绝吗?”
青衣人冷笑,“若不是当年,你们狐妖一族大战之际投降敌人,那场决战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就凭这点,我就不能留涂山一族一个活口。”
“我太爷爷说的一点没错,你真是冷酷至极。当年就算我们不背叛,我的族人也不会有好下场。”六尾长叹一声,想起惨死在青衣人手里的自己父母和姐姐,立时泪流满面,伤感万分。
青衣人并没有给六尾过多伤怀的时间,就挥尺终结了她的性命,然后,扛着她的尸首给村民交代。
见妖怪伏诛,众村民感激万分,跪地拜谢。里长如一根竹竿一般杵在人群之间,羞愧难当,跪也不是,站也不是。
“斩妖除魔,我辈的职责所在!众乡亲不必多礼。”青衣人说的义薄云天。然后,不顾乡民的挽留,便要离开。
乡民之中,有德高望重的,起身向前,挽着青衣人的胳膊,请教恩人的大名。
青衣人不置一词,轻轻扶开老人,淡然一笑,便飘然而去。
一众乡民对着青衣人的背影拜了又拜,直到他消失得完全看不见,大家才渐渐散去。
从此,青衫客的名字便在江湖传扬开来。
正午时分,雁门关口,人流熙熙攘攘。
青衫客正百无聊赖地躺在官道旁边的树上,他困的厉害,却又不得不盯着关口。
他在等待着,一个人的到来,但那个人迟迟未到。
他需要一个机缘,去化解一场阴谋,结识一个朋友。而这个机缘就在他等的那个人身上。
正在青衫客望眼欲穿的时候,一阵烈风刮了过来,卷起烟尘滚滚,雁门关顿时被淹没在沙尘之中。
“这鬼风!”吃了一脸土的青衫客恨恨的嘟囔。
等到沙尘散去,一行人出现在雁门关外。为首的是一个微胖的中年人,他头戴一顶帽子,一身士人的打扮,手里捧着一鼎一尺来高的丹炉,后边跟着几个仆从,牵着马匹,提着行李。
就在这大家刚要过关的时候,一头足足有三丈来高的黑熊出现在他们面前。
“妖怪!”有人喊道。
众人顿时大乱,大家慌忙涌向关门口。谁知那守城的官兵,一见巨熊的出现,就吓得连滚带爬,跑回关里,紧闭了城门。十几号人挤在城下喊门,城楼里的官兵却视而不见。
巨熊很快追到城下,它站直身子,竟比城楼还高。
“放......放放箭,快快,放箭!”守城的将官见熊妖的巨掌就要伸到了城楼里,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这时哪里还有人听他的话,城枪上的兵丁都纷纷逃下城楼。
见身边已经没了手下,将官也慌了神,转身就要跑。谁知道,他吓得,双腿都僵硬地不停使唤了,这一转身,腿脚跟不上身体,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城下,中年士人躲在城墙边上,呼唤几个仆从挡在自己面前。有人不情愿,说道,“老爷,你也是修道之人,好歹有些道行在身,这个时候正应该挺身而出呀!怎么畏畏缩缩地躲在这角落里!”
中年士人瞥了他一眼,“我修道又不是为了打打杀杀。”
“是,老爷修的是丹道,为的是炼制丹药,造福苍生。”有人接腔,“可是,要没点保护自己的手段,死在这乱世,还怎么去造福别人?”
“老爷要是死了,就能省下一份口粮去养活别人。”又一人说道,“这不就是造福苍生吗?”
中年士人一听,这不是在讲自己是饭桶嘛!顿时火冒三丈,想要教训这几个仆从。哪知他还没开口,那些人便丢下他,四散而逃。
而此刻,巨熊开始了大肆杀戮,它一脚踏下,便有几个倒霉鬼在他脚下丧生。它怒吼一声,来不及逃远的几个人被巨响震碎了五脏六腑,七窍出血而死。它一掌拍下,城楼顿时就轰然倒塌,就连城墙也在这一击之下,出现了巨大的裂口。
“我命休矣!”中年士人叹息,“我好不容易从祁连山求得一鼎上好的紫金丹炉,结果还没用,就完蛋了。不甘心呀,不甘心!”此时他的仆从或死或逃,只有一个叫二憨的下人还跟在他身边。
这二憨也是忠心耿耿,这阵势下都没逃走,而是牵着一匹马,护在他主人身前。当巨熊朝他们主仆二人奔来的时候,二憨将马匹的缰绳塞给中年士人,大喊一声,“主人快走,我来拖着它。”便直奔黑熊。
只是此举并没有为主人争取到多少时间,他刚站到巨熊跟前,便被对方一口吞下。
中年士人还没爬上马背,黑熊已经赶到眼前,直接一巴掌拍了下来。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道青色的影子闪过,青衫客赶到。
他伸出右手,竟然一把一接住了巨熊这狠狠的一击。紧接着,青衫客左手拽着黑熊的颈下,双手使力,竟将这数仗之高,万斤之重的巨熊举了起来。周边众人,无不惊呼,“功夫了得!”
青衫客神色轻松,举起这巨熊毫不吃力,他笑着说了一句,“去你的吧!”便用力一抛,那黑熊被他扔出了数十丈之远。
巨熊从地上爬起,对着青衫客怒吼了一声,对方却不为所动,招手示意它再次来过。巨熊见吓不住青衫客,自己先弱了阵势,不再虚张声势,便扭头就跑。
青衫客也不去追,只是扶起惊慌失措的中年士人。
士人见有人相救,神色一下子镇定了好多,他放下手里的丹炉,扶了扶刚才在慌乱之中被撞歪的帽子,向青衫客施礼道谢,“多谢少侠救命之恩!本人并州葛渊,请教恩人尊姓大名。”
青衫客摆手,“前辈见让了,晚辈卓无祈,人称青衫客。葛先生,可是妙手丹圣。”
见有人竟识得自己,葛渊不禁矜持起来,他捋了捋胡须,缓缓地答道,“正是。本人于炼丹之道,略有所成,蒙世人抬举,送了我一个妙手丹圣的称号,实属不敢当。”话是这样说,但看葛渊气高意满的神情,明显是敢当的厉害。
青衫客说道,“葛先生的大名,晚辈久仰。在于素来对炼丹之术有些兴趣,想向先生讨教一二,不知先生可愿赐教?”
葛渊却面有难色,“要说恩人的请求,不应该不答应。只是,本人有要务在身,之前在祁连山就耽误了行程,现在要速速赶路,才来得及。所以,丹道之事,咱们日后再聊,还望少侠海涵。”
“先生,这是要去往何方?”
“云梦泽。”葛渊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