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别离
又一个江南的雪夜，南宫墨擦着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盯着天花板想着已经记不起是第几次梦里惊醒，同样的场景一样的人和事。
多年前的一场大雪纷飞的黄昏，自己被社会上四处游荡的几个小混混围起来眼看就要被揍的时候。混乱的人群被一个看上去高自己半头，系着马尾辫的漂亮女孩儿拨开，面对着三四个小混混不屑目光的她，像一朵迎寒而立的梅花横眉冷对，将自己护在身后，白色的羽绒服上落着片片还未化去的雪花。没想到在这样的目光下那些小混混竟悻悻然散去。自己则被她一路护送回家。
事后，自己问她原因时，她只说看不惯他们持强凌弱，以多欺少。南宫墨觉得总是梦到这场初遇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自己当时是被保护者吧。
窗外的雪还在下，听着雪花落下的声音南宫墨想着从前，脑子里像是放着一部经久不忘的老电影。
故事开始在十年前。那时她也不过十五岁，只比自己大了一岁而已。之后的日子里南宫墨慢慢和她熟悉以后，知道她叫风凌雪。刚好在一个学校上学的他们，很多时候都是在一起的，一般都是南宫墨像个跟屁虫似的跟着风凌雪。在学校的那段日子，大家曾一度以为他们是情侣。直到风凌雪身边多了个帅气的男生，嘘寒问暖，无微不至的悉心照顾。
几天后，南宫墨竟一改常态，追到班里的班花，之后两个人操场，食堂。高调出入。晚自习后，女生宿舍楼下告别如生死离别般的情侣中，更是常有南宫墨的身影。
仿佛是在赌气般，南宫墨偶尔在食堂或是操场遇到风凌雪总是远远避开，或是擦肩而过，谁都不肯先搭理谁。而这赌气的理由似乎也是不明不白。
两个月后的下午，终究是南宫先沉不住气给她发短信说：今晚，梧桐公园门口。不见不散，我想跟你聊聊。
几秒钟后短信回了过来：干嘛啊？你说见就见想聊就聊，你以为你是谁啊？
没理由的火气隔着手机屏幕汹涌而来，南宫墨关上手机默然良久，叹了口气。
梧桐公园门口，仿佛知道对方一定会来。当南宫墨赶到的时候，看见风凌雪来回踱步，不停地对着手哈气，冻得小脸通红，米黄色的修身羽绒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尤其单薄；何况是在这样的天气下零下七度的严寒。
南宫快步走上前去解开羽绒服的拉链不由分说的把风凌拥入怀中，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自己深爱的人。
然后，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风凌躲在南宫的怀里泣不成声，似乎是要把这两个多月的委屈去全部哭出来才肯罢休。南宫从未见过风凌在自己面前哭的这样伤心，这样不顾形象。只是不停地拍着她，柔声轻道：没事了，都过去了，有我在呢，有我在呢，以后再也不赌气了，再也不会不搭理你了，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乖，快别哭了...啊，听话。
十几分钟后，风凌终于从痛哭中走出来，一脸无辜的用南宫的衣服擦着满脸的泪和鼻涕，全然不管南宫心疼的说：刚买的衣服，好几百块呢。其实他哪是心疼衣服，只要她开心怎么样都好。
只是幸福似乎总是很短暂，在一个车流量很大的十字路口，两个人过马路时，一辆醉驾闯红灯的汽车突然急转弯向着南宫他们冲过来，在最后的一瞬，南宫被风凌推开了一点，而自己则被汽车撞飞了很远，南宫昏迷前只来得及朝着她的方向看上一眼，自己就昏迷了过去。
南宫墨当时醒来以后，他们共同的朋友铁子跟他说，风凌走了，她说她不愿意你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她走了，让你多保重。这么多年南宫墨一直在寻找她，只是苦寻无果。他只想跟她说，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愿意陪着她，永远的走下去。
如今，十年的时光悄然散去。寻找在继续，爱在继续。
2.修罗
三十年寻爱终不得见的南宫墨，于四十八岁生日那天，终因积劳日久，抑郁难平，死于昆仑山无名峰上。
人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时光流转，光阴易逝。人之一生不过百年，世人多苦难困厄，然能堪破生死者寥寥。兜兜转转百年光阴散尽，凭着心中一份对最爱的执念。南宫墨的魂魄游荡在茫茫世间百年未散；不堕轮回，不往生死。
百年的游荡，南宫墨渐渐恢复了往生的记忆，结识了一位名叫沙罗的千年树妖，一个极美但行事却特立独行的女子。 若不是早有了风凌，南宫墨不敢保证百年相伴会不会因此喜欢上这样一个有个性的女妖怪。两个人在昆仑山相遇，在沙罗的指点下。南宫墨渐渐修成有魂无体的鬼仙，因着沙罗和地府阎君之首秦广王的交情，最初的五十年冥界对这个本该转世投胎的孤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南宫天资不错竟在死后仅有些微灵识的魂魄状态下修成了鬼仙。
虽则成仙日短，修为浅薄，但好歹也是一散仙了。秦广王就更是撒手不管了，只要不出什么乱子，他是懒得跟这个脾气古怪来头不小的树妖过不去。
在南宫刚修成鬼仙的那天，昆仑山一处断崖上沙罗说对着凌空而立的南宫墨说：这些年我托朋友打听风凌雪的消息，有人说曾在冥界见过她，鬼差引渡她投胎转世，她倒跟你挺像。死活不愿投胎，最后被发放到彼岸看管彼岸花。呵，倒是份闲差，彼岸花千年一开花，哪用得着看管。不过，如今彼岸河边两百年前突然多出了一个不知名的死界。你若想去寻她，须得有了修罗的修为不可。不然，到不得彼岸就会修为散尽，坠入轮回，或是落个身死魂消的下场。所以劝你还是好好跟我修炼吧。你放心，阎王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秦广王那老头会帮我照看她的。至于修罗的实力，若是要界定的话比起峨眉山的斗战胜佛怕是只强不弱，所以你要走的路还很长。但誰让我们是朋友呢，我会照着你的。嘿嘿。
南宫墨默然不语，介于虚实的眼神渐渐变得坚定。修罗嘛，难不倒我。风凌，你一定要好好的等着我。
良久。“谢谢你，沙罗。”
南宫家在上古时期本也是个大家族，祖上就曾是位修罗。奈何岁月悠长。到了南宫墨这辈竟没落成了这样。“小南宫什么时候跟姐姐也学会客套啦，嘿嘿，真要谢的话等你修成修罗带着风凌一起来谢我吧” 沙罗静静望着这个执著的男子，不再说话。山顶的风吹过，齐腰的黑色长发扬起，白色的裙摆随风而动，煞是好看。
如今，还是那个断崖。不同的是除了南宫、沙罗。 旁边多了一个名叫双树的俊秀男子。
三人站定，不待沙罗介绍双树先开了口：树妖双树。与沙罗同生共存，因着佛祖在人世圆寂在沙罗双树下，后得其度化皈依我佛。沙罗耐不住枯禅苦修游离世间，我则随侍佛前现为佛土八部天龙之一。
沙罗转身对着南宫墨轻笑道： 既然大家都认识了，那么言归正传。我请双树来特意为你做了件礼物，这片叶子形状的吊坠你挂在胸前可保你灵识不灭，心境如一。 此去冥界炼狱苦修，祝你早日成就修罗真身。到时就算我和双树联手也未必能够胜你。
戴上沙罗递过来的吊坠，南宫墨道过谢后施展大衍天遁飞身往冥界入口鬼门关而去。
"走吧，沙罗！人都走远了。”双树拉了下看着南宫离开的方向发呆的沙罗。
“知道了。走吧。” 沙罗当先往西方佛土的方向飞去，这次双树来的人物之一就是带沙罗回她的本体呆上一年，免得本体枯死，真身受损。每隔一百年，无论沙罗在哪，双树都会寻到她，然后带她回去。
仙山无岁月，冥界更如是。
三百年后，冥界炼狱。 一道冲天光束升起，震得阎王殿都在晃动，厉鬼尖啸声四起，无数邪灵怨魄四散。三百年里南宫墨每日以阴煞炼体，冥界的鬼兵鬼将鬼仙乃至阎王判官，往昔人间死去的武林高手，沙场战将几乎都被他给挑战过。数十次生死之战都险些魂飞魄散，幸得沙罗所赠吊坠和心中执念支撑才不至于魂飞魄散。三百年的生死历练终于成就了今日南宫墨的修罗之身。
然而这番动静却是惊动了天地间不少的身俱大本领者。先自得知有人成就修罗身的就是沙罗和双树，因着先前所赠吊坠和二人本命精元交修，所以南宫墨的修为增长身历险境二人都有所感应。有数次沙罗都忍不住要冲到冥界去帮南宫脱险，但都被双树拦住。一句，你若现在救他，往后他成不了修罗见不到风凌雪，你当如何对他？堵得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干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
峨眉山，胜佛洞。一个身披袈裟木然如石头般打坐的猴子猛地睁开眼睛自语道：“冥界出了修罗，哈哈，有意思。阿弥陀佛……。俺老孙这下有事做了，看来免不得要往冥界走上一遭了。”
一道金光闪过，猴子不见了，原地只多了块椭圆形的石头，就好像那里千年万年间只有这块儿石头一般。与此同时，佛土灵山；南海珞珈山；天界三清天；兜率宫；凌霄殿；地府；很多地方的大神通者都再也保持不了心境空明的状态，或是派手下弟子前去打探，或是本尊亲往。他们的目的地空前绝后的统一，冥界彼岸，修罗所在地。
3. 彼岸
冥界，彼岸花旁。
一白衣女子独坐草庐边呆望着似是无尽的彼岸悠悠叹息道：“佛说：彼岸，无生无死，无喜无悲。可是，作为彼岸如今的守护者我早已跳出这个法则，却又为何我身居彼岸数百年未有一日心喜。”
偌大的彼岸空荡荡的，数不清的彼岸花整齐有序的排列在这方不知尽头在何处的彼岸里。远处有五彩雾气氤氲飘过，有几座巨大的骨架堆砌而成的万里孤山绵延。这白衣女子就是数百年前被秦广王安排到彼岸看守彼岸花的守护者——风凌雪。
几百年都身在彼岸的风凌雪阅遍彼岸历任守护者留下的秘书典籍，为了不让自己每日因为思念南宫墨度日如年。她每日里都以修炼各种术法度日，数百年的修行让她如今的修为隐隐跃入一流上仙之境。
秦广王当初与他约定千年之后便让她与南宫相见，但在此之前不准她出彼岸一步，这中间她也有想过闯出冥界去找南宫，但是不知道哪一天弱水河畔竟然多出一个近乎涵盖彼岸的结界，就算以她如今的修为连靠近一点都如同受到巨力排斥，以至于望而不能进。
后来，她索性不再想着出去，安安静静一个人独守万里彼岸，一步步走过去，每到一处落脚的地方她就亲手盖上一间草房，住上一段时间。彼岸就像是另一个地球一样，虽然类人的生命体不多，却也有不少奇异有趣的死灵或者是游魂鬼仙。
有一次，她离开弱水河畔游历彼岸的第两百八十三年，意外碰到一只修成散仙的哈士奇，她以绝对的优势收服了这个自称混沌的哈士奇，后面的日子她们相伴远行，一路上倒也多了不少欢乐。
另一边，刚刚成就修罗身的南宫墨正在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赶往几千万里之外的弱水河畔，急切的想要过了结界到得彼岸和风凌雪团聚。冥界地域广阔，就算是修罗也要一点点的赶路过去，正在急速飞行的南宫墨没有注意到有不少人正沿着不同的路线朝他赶过来。
“哎……施主，你这通着急是要去往何处啊？可否让俺老孙与施主同行？”
南宫墨转过头发现身边一个猴头模样披着袈裟的和尚正在自己身侧悠闲的与他同距离飞着。默默感受其气息似乎与自己不相上下，只是显得更内敛，刚猛中透着柔和。而那声俺老孙的自称，让他想起很久之前自己还是一个小孩儿时崇拜的偶像——齐天大圣孙悟空！虽然过去了很久但这份崇拜依然没有淡忘。
“敢问您可是斗战胜佛孙悟空？” 南宫墨按捺住惊讶屏气问道。
“阿弥陀佛，斗战圣佛什么的不过都是些虚名，俺老孙成佛以后早就不在乎这些了，眼下俺老孙关心的是施主这么急着赶路是为了何事，不知施主可愿告知?或许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胜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这是我的私事，不想拖累到别的人，日后若是我能活着回来定与我妻子一起到峨眉山亲自拜见您老人家。” 说完，不等孙悟空多言，南宫墨不惜耗费法力再次加速。
孙悟空苦笑着摇头“这小子倒是个有趣的主。虽然俺老孙的筋头云多年未用，但赶上你还是没问题的吧。哎……小子，等等我！”
面对南宫如今的速度，就算是孙悟空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一个筋斗翻过去，距离南宫也越来越近了。
冥界虽然地域广阔，但也耐不住一位修罗的全力赶路，半日不到弱水河畔已遥遥在望。此时的南宫墨身边聚集着孙悟空以及路上遇到的沙罗，双树。还有南海的观世音菩萨，灌江口的二郎神，兜率宫的道祖太上老君也算是三清天的代表了。
冥界的秦广王以及其他的九殿阎君带着黑白无常一干人等也已经早早赶到，战战兢兢的候在一旁等候吩咐。
虽然惊异于这许多大人物的到来，但南宫墨此刻也来不及想太多这个中缘由。稍稍跟沙罗，交代了两句以后便准备独自前往结界，不管怎么说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沙罗赶紧拉住南宫说道；“南宫，你先别急着去，我跟大圣和众位尊神道祖商量由我和大圣陪你同去。如今的弱水结界不同于百年前，道祖刚刚推算似乎这结界的本源比三清的本源还要早上一些，似乎诞生于鸿蒙之初，像极了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的混沌。为了保险起见，众圣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把大家的力量加持在我的本体之上，由大圣和我带路咱们同往彼岸。”
南宫墨血红色的眼睛扫过众神，看到他们似乎并无恶意便忍住立即动身的冲动默许沙罗继续。
“对上混沌，我们谁也不是对手，唯一的办法就是避免和他直接正面交锋，先接到风凌再说。而大圣可算得是与天地并生，与道俱成的存在。有他同去，我们不至于迷失在混沌设置的结界中，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出发吧。”
沙罗说罢，自空中轻轻一划，一个类似独木舟的小船已经悬空停在了众人面前，沙罗和双树将自己的本源力量注入其中，然后，道祖的金刚圈，观音菩萨的玉净瓶，二郎神的三叉戟，以及后面赶到的众圣法力一起加持在沙罗双树本体化作的独木舟上。
“小子，此一去或无归期，你可做好了准备？”
“大圣，但请放心。我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
“也好，当年我师傅菩提祖师把我逐出师门之前曾经给过我三颗菩提子，让我在未来万分为难之际服下可化险为夷。俺老孙心念师傅旧情，就算是当年在道祖的八卦炉里都未曾服过一颗。今日，我打算送两颗给你喝沙罗服下，俺老孙平生最是敬重至情至性之人，将他们转送给你，想必师傅也是同意的。”
“谢谢大圣，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南宫接过菩提子转手给了沙罗一颗。“走吧，诸位若是无事，尽可在此等候，晚辈南宫必会竭尽全力救出内人，破开这个结界还三界一片清明。”
观音菩萨“我佛慈悲……”
太上老君“小友保重……”
双树“一路顺风……”
杨戬“臭猴子，一定要回来，我还要请你喝酒呐……”
片刻之后，南宫，沙罗，孙悟空，乘着木舟已经跃过了弱水最凶险的中央地带。靠着孙悟空的先天灵觉和众神的法力以及三人的齐心协力，经过无数艰难险阻他们终于在出发的第九十八日走出了结界，到达彼岸，见到了无数还是叶子阶段的彼岸花。
“这就是彼岸？”沙罗此刻仿佛又回到了刚化成人形的那段懵懂岁月。
“小树妖，你好歹也是佛祖身边的人吧，不会还没来过彼岸吧？” 孙悟空调侃道。
“这有什么奇怪？我喜欢游历人间早早就跑了出来，双树那家伙或许来过。话说回来，不就是彼岸吗？谁稀罕来。要不是小南宫的媳妇儿在这，我才不来凑这热闹，一点都不好玩。”
“沙罗，大圣，你俩先别闹好吧，距离这儿三十万公里的地方有风凌的气息，我们过去看看吧。”
“我也感觉到了那个熟悉的气息，咱们先去看看再说吧。小树妖，十点钟方向全速前进吧。”
沙罗虽然兀自无奈却也只好继续做个好司机全速前进到三十万公里外的地方。
“姐姐，有两个人外加一只猴儿冲我们这儿来了。” 一个孩童模样的可爱小孩儿拉了拉依然一袭白衣素裙的风凌雪轻声提醒道。
“馄饨，你确定没开玩笑？我已经几百年没见过一个人了，更别说和人在一起的猴子了。等会儿要是发现你在骗我，姐姐今晚就不给你包馄饨吃了。”
“小孩儿，即便你是混沌也不能这么称呼俺老孙吧？什么叫一只猴儿？俺老孙好赖也是大闹过天宫成佛几百年成名上千年的美猴王，今天看来不得不在这俩晚辈面前亲手挽回一点尊严。混沌，有种的出来，咱们一对一单挑！”风凌雪话音未落，先一步赶到的孙悟空像混沌发起了挑战。
“哼…不自量力。”那个被风凌雪称作“混沌”的小孩儿面对孙悟空的挑战只是冷哼道。
“孙悟空？齐天大圣孙悟空吗？你怎么知道我给他取名叫馄饨的啊？他就是一个小孩儿，你要是齐天大圣的话就别跟他一般见识啦。” 听到来人自称孙悟空风凌雪的神情终于不再那么漠然。只是奇怪他为何要跟一个小孩儿单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闯进来的。来不及多想眼前突然出现的人，让她的所有关于那个人的回忆一下子涌了出来。
沙罗控制着木舟匆匆忙忙的总算追上了孙悟空到达了目的地。南宫墨及腰的银白色长发，赤红色眼瞳，一身黑色长衫，在苍凉一色的彼岸显得那么耀眼。人群中，他一眼就认出了苦苦寻找的风凌，只是百年间对危险气息的警觉让他不由自主的对眼前那个被唤作馄饨的小孩儿摆出了防备的架势。以他如今的修为竟然看不透这个表面气息只是个二流鬼仙境界的小孩儿。
“小子，护住你的小女友，俺老孙去会会这传说中的混沌！” 孙悟空不理会风凌雪的疑问，在南宫墨把风凌雪拉到一边的同时如意金箍棒当头砸向混沌。
这一招，孙悟空用出了全力，只因为对手是混沌，是个值得他使出全力的对手。
只是预想中山崩地裂，惊天地，泣鬼神的结果并未出现， 混沌依然纹丝不动的站在那，孙悟空这边全力的一击就像是打在了最硬又最有反弹力的石头上，孙悟空的虎口处竟然渗出了血，紧接着像是被反作用力更胜他这全力一击的力量打的飞了出去。
“大圣！” 沙罗急忙冲上去接住倒飞而回的孙悟空，但也跟着退出了十几丈远，这还是仗着众圣加持过的木舟的威力。
“没事，俺老孙……还……死不……了。”孙悟空垂着手臂虚弱的回应道。
南宫墨和风凌雪有点懵了，竟然就这样打败了齐天大圣，斗战胜佛，扬名天下数千年的孙悟空。
毫无疑问孙悟空败了，但虽败犹荣，因为他的对手是盘古之下第一人的——混沌。 虽然似乎同为天地所生，但显然混沌所历劫数以及自身的元气等级都在孙悟空之上。
“为什么要来打扰我们？我设置结界将自己困居彼岸，流浪千万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真心关爱我的人，为什么你们偏偏要来打扰？为什么！” 混沌一字一顿，近乎发狂的声音回荡在每个人的耳边，直达灵魂深处。
4.花开
也许是惊异于混沌突然的变化，一时之间竟无人答话，全都愣愣的看着混沌听着他极尽悲痛的声音。
混沌环视四周，目光一一跃过众人最后停留在被沙罗和南宫搀扶着勉强站立的孙悟空脸上。见无人答话，继续说道：“鸿蒙初始，我随天地同生，本来我仅仅是一团游离天地间的浑浊之气，万年之后盘古开天辟地，以身撑天。之后数万年的陪伴受盘古灵气的滋养我逐渐有了灵识，算起来我跟天地可称得上兄弟，所以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很快就是这天地间实力仅次于盘古的所在。
我自名混沌，每日里陪伴盘古，如此又过了不知多少万年，可惜盘古虽强却不能不死不灭，独力抗衡天地伤及本源的他很快就撑不下去了。
我虽有心救他，可已是无力回天，天地的力量真的是太强大了，虽然他们灵识未开，但也不是我能抗衡的。
盘古死后，我又孤身一人。后来有一天我遇到了鸿钧大帝的三个徒弟，也就是三清，他们怕我扰乱所谓的三界秩序，合三界之力将我骗至冥界想要永恒封印，我懒得结果他们性命就遂了这些人的心愿。
独自在这彼岸种花，养花。千万年之间我曾感应到有一个石猴出世，同为天地同生的生命体我心里有了丝安慰。就像是重又有了亲人一般。”
混沌有些生气的指着孙悟空说：“只是，你不好好在峨眉山做你的齐天大圣，斗战胜佛。偏要不辞辛劳来到这里，打扰我的生活。你师父菩提跟那西天的如来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少他妈废话！即便你是混沌也不该自大到以为可以主宰所有人的生死，为了你自己不再孤独寂寞却要别人来忍受痛苦分离吗？我南宫墨第一个不服！我要跟你单挑。”南宫按住就要在冲上去的孙悟空，转身厉叱混沌。
“哼，又一个不怕死不知所谓的家伙，我混沌不是一个持强凌弱的人，只一个条件你们若是能够做到，我亲自送你们回人间界；永世不再打扰。”
“说吧，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也不难，彼岸向来以彼岸花出名，你们若是能让这距离花期还有三百年的彼岸花开花，我便不再为难你们，撤了结界，自我封印万年。不过，我可提醒你们，想让这彼岸数百万里的彼岸花提前开放，必须满足三个条件。
一，漫天飞雪，冰封万里。
二，以三百年内成就修罗身的修罗散尽毕生功力滋养彼岸花根。
三，须得有一修罗实力的天地同生成道者的精血辅以千年以上的得道草木精华化成元气滋补彼岸花。
怎么样，你们刚好满足这些条件，但这个中舍得利弊权衡你们心里可是十分愿意?要知道这样做了以后，你们道基无存，一切归于混沌，须得从头再来！”
“好了，要是这样的话我们怕是要赢得了你了，小混沌。”稍稍帮助孙悟空恢复了点精力的沙罗开口道。
“哼……先不要得意，我只给你们三个时辰，若是不能做到我说的，我将带走风凌雪。这天地之间，不管是西方如来还是三界玉帝，没人能否决我的意愿。”
经过短暂的商议，沙罗跟孙悟空一组，南宫墨自己一组。开始分头行动。
三个时辰之后，彼岸已成为了一片冻土，漫天飞雪，衬着无边月色显出妖异的凄美。彼岸花渐次开放，犹如雪国里的天堂。
混沌静静站着，任满天飞雪落在他并不宽广的肩上，望向风凌雪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的无言忧伤，像个忧郁少年，让人陡生爱怜。
又过了一会儿，南宫墨带着沙罗，孙悟空，坐着颤巍巍的小木舟回到了原地。
“混沌，该履行诺言了吧？”南宫墨已经褪去血色的双眼恢复成了少年时的模样，语气里带着丝释然。
“当然，我混沌不是说话不算话的人，先闭上眼睛，三秒钟以后你们跟众神会在花果山。” 混沌微微抬手，他们的身体渐渐从原地消失，风凌雪最后从混沌的眼神中读到的话是“：谢谢你。”
《本文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