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3日先生便在新华书店购买了周国平的《妞妞——一个父亲的札记》这本书,他在扉页写下了“一见如故,爱不释手”的评论。
2015年3月26日我便读完了《妞妞》。当时除了为逝去的妞妞哭得稀里哗啦外,没有太多的感触。
今日重读,我却看到了更多的东西,或许是已为人母的缘故。
生命是一种神秘,诞生就是参与神秘。
妞妞完全是偶然的来到这个世界的。心血来潮的翻云覆雨,心血来潮的练习减肥气功,莫名的排卵期推迟,这一切的偶然促成了妞妞到来的必然,谁都无从选择。
既来之则安之,只是当生命小舟驶近时,身为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有着不同的反应。
父亲还在玄思,思考着生命到来的哲学问题,对即将做爸爸的事情将信将疑。
母亲却忙得不亦乐乎,为它做着实际的准备。购买各种用品,十个月的孕育,身体的改变,心态的改变,无不发生。
破水、入院、开宫口、进产房、手术、出产房、创痛恢复、哺乳、出院,诞生的过程宣告完成。
“诞生是一轮诗意的太阳,在它的照耀下,人间一切苦难都染上了美丽的色彩。”
对于男人来说,唯有父亲的称号是神圣的。
初为人父的日子,是全新的体验,投入全新的感情。周国平将这种感情和体验通过笔墨表达出来,算是自己对妞妞父爱的一种表达。
我看到豆瓣上有人抨击这种做法,说他太假。如果真的那么爱妞妞,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将自己锁在书房写下这些看似讨好读者的文字。
我不想去评论别人的说法,对于我来说,我认为不管作者有没有写这些文字,心中对妞妞都是满满的爱,不可能有假。
有时候情感太浓烈,才需要倾诉和表达,哪怕是自己说给自己听,自己写给自己看。
所以哪有那么多的真真假假。如果作者连文字都不留下,或者不发表,好事者哪还有机会去找茬呢?
那些说作者太假的人,可能是未曾生儿育女的人,因为他们不可能知道父母的爱心有多痴傻。
作为母亲的我,都能够从给儿子换屎尿片中品尝出乐趣,写出一篇文章来,那如此我不是爱我儿子很假?
父亲是真的爱妞妞,所以才会惊叹“你这属于一切人的,竟成了我的”;
父亲是真的爱妞妞,所以才会觉得“屋子里有摇篮,摇篮里有孩子,心里就踏实”;
父亲是真的爱妞妞,所以才会称“你是爸爸最得意的作品,我读你读的入迷”;
父亲是真的爱妞妞,所以才会“宁愿错过一千次出国或别的好机会,也不愿错过你的每一个笑容和每一声啼哭,不愿错过和你相处的每一刻不可重复的时光”;
父亲是真的爱妞妞,所以才会觉得养育小生命是世上最妙不可言的一种体验,是人生中的一段神圣时光。
祸从天降,死亡如同一个卑鄙的阴谋,把这个毫无戒心的小生命团团包围。
“想开点,就当我们没有生她。”
就连哲学家在死亡面前也只能这么淡淡作答。在得知妞妞的病后,作者已经没有表达的心情,只是把夫妻的对话写下,朴实的话语透露着无能为力的苍白。
这份亲情变得那么绝望。
妞妞的病史完美的毁灭,明明就知道它是一颗定时炸弹,就存在在那里,可是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止它爆炸。
妞妞的死是世上最荒谬、最不自然的死——一个健康美丽的婴儿的预先宣告的、不可挽救的死,是“扼杀在摇篮里”的悲惨!
那本为妞妞而写的日记,想要送给她的最好的礼物,妞妞永远读不到了。
好心人说生活在别处,放下妞妞走出去,过两年再生一个,就当是妞妞,或者等到事情过了回头看时这只能算是生命的一个插曲。
只有经历的人才知道生活不在别处,就在身边。一个诞生的生命已经是不可代替的独一无二,一旦存在就全然不同。至于插曲,那么深刻的记忆,那么纠缠的岁月,怎么可能贬低为一个插曲?
父亲和母亲在挣扎着,努力着,欣喜着,悲伤着,等待着,无能为力……
妞妞被病魔包围着,被死亡追随着,毫不知情……
无可选择,注定的结局终于还是到来了,妞妞去了天堂。
“妞妞磕着了,好爸爸想办法,想想办法!”
妞妞哭叫着:“磕着了,谁干的!他妈的!”
时而安慰自己:“磕着了,没事——没关系。”“爸爸疼小妞妞——好妞妞——心肝妞妞。”
父亲抱着妞妞,她轻声对父亲说:“爸爸疼,妞妞哭。”
妞妞喊怕,父亲说妞妞不怕。妞妞哭得更凶,父亲不禁也放声哭了,妞妞却大喊:“勇敢!勇敢!”
妞妞自怜说娇,父亲说妞妞娇,妞妞是爸爸的命根子。听到“命根子”这个新词,妞妞笑了,高兴了一小会儿。
妞妞被病痛折磨的详细过程,我没有勇气写下来,因为太痛太苦。
病痛丑恶的摧残这妞妞,世界已经将她遗弃,孤立无助。
深爱她的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她的死。
妞妞没有等待,她在生命的最后只有昏睡和疼痛,忍受着疾病和药物的消耗。
“开开……”这是妞妞最后的话,从此别无其他。
我只想为什么疼痛和死亡要落在妞妞的身上?既然这样,我想应该有一个天堂,那才是你该去的地方。
妞妞就是妞妞,无法超越,无法代替。
就算作者后来有了另一个可爱的女儿,妞妞任然是不可替代的存在。
之所以我会哭的稀里哗啦,不仅仅是因为我经历了为人母的过程,也因为我曾经历了失去一个生命的痛苦。
那个还没有来到人世间的偶然,不知道她是否如妞妞一样痛苦的离开。
我经历的不只是失去生命的悲惨,也见证了医院习以为常的冷漠。
对于我们来说,那个宝贵而美丽的偶然,在医生眼里只是许许多多的悲惨。
就算我已经有了另一个可爱的儿子,还是会常常想起那个未经世事的胚胎。
我哭的是妞妞,是自己,还是那个逝去的偶然?
谁又知道?我只明白,他们教会了我去爱,去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