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层的是恨,恨他的懦弱与不负责任,一直都不像个男人;写着写着,发现他也很无辜,他只想做个简单的人,可是遇到深邃的母亲,迭代了他的人生。
我隐隐约约的觉得,我的父亲是羡慕我母亲的,也崇拜我母亲,但是因为他自己父亲的高不可攀,我的母亲的高不可攀,他这是一根很细很细的钢筋,你非要拿他去修桥,他可能真的承受不了,然后变成了一种决绝的逃避。
从这个角度出发,其实妹妹是遗传了父亲的某些特质,她也许是懦弱的,没有母亲那么宏大的理想,要当多大的官,住多大的房子,去看不到尽头的远方;但是他坚韧的活在自己世界里,不断充实着自己的小世界,身体力行,她走出了自己的路,哪怕没有多少人为她鼓掌。
母亲是渴望掌声的,她觉得全世界都应该为她鼓掌;她觉得我也一样,因为我是她完美的作品,当我这个作品不完美的时候,她甚至愿意用妹妹的牺牲为我奠基,甚至也不用管我到底愿不愿意。
父亲只是一颗普通的种子,他是随遇而安的,没有远大的理想,没有显现实的期待,甚至连慌张都没有;他因为遇见母亲,生下了母亲投射‘她的不平凡’的我,产生的莫须有的幻觉——这幻觉就是我的写作。
因为记录而存在,因为存在而有了意义。
我好像听见父亲对我说:“我总骂你是杂碎,因为我也是;我用自己是个杂碎的方式成就你的写作,这样你的虚幻就碎了。”
母亲恐惧着,似乎也向往着一个新世界,他之所以没有离开父亲,大约是她把自己的自信笃定到了我的身上——她用她所有的牺牲成全了我当下的写作,她潜意识里笃定我的作品可以璀璨,这就是她的人生。
当我有了这种觉察,不带着评判,不评判自己,也不评判父母,当我觉察到自己有一个需求或者看法的时候,我只是保持着看见就好,好或者不好都是这虚幻中写作的一部分呈现。
当然我的理解其实也是有偏差,我自己的理解是潜意识的投射,未必是真实的,而且我们也不需要真实;最释怀的是,所有的苦难,都会化成力量,我做了他们不敢去做的,这就是突破,也是与众不同的所在。
我开始明白父亲为什么要去修那么一个硕大的厕所,像极了我的写作——不丑陋吗,一种表达自己方式而已。
时代的洪流汹涌着向前,挟裹着每一个人,像极了我们工厂里面生产月饼馅的流水线,逼着母亲手中的削皮刀,不断挥舞着,母亲说着振奋人心的‘宁死不倒辙,不信那个邪’话,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小时一块多钱的工资在抛头颅洒热血,我们称这种迎接洪流的精神叫奋斗。在我看来,母亲的这种奋斗方式更近似于自我的搏斗。
我突然觉察到,从自我搏斗的技巧上,我的思维近乎我的母亲,保持着相对的灵活应对性;但是从生命的决绝的态度上,我的思维是近乎我父亲的,活得更决绝,用我父亲的逻辑是——‘草他妈的,马勒戈壁的,杂碎,老子不管了,爱谁谁’,没有这种忘我的决绝,是不可能拿整个生命的状态来写作的。
我和妹妹都各取所需的去完成各自生命的奇遇与使命,在这写作的一瞬间,我完成了生命对等的觉察与认知;虽然很艰难,还好,它总算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