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我自由选择放假休息的时间,我希望是雨天,当然最好是小雨。
1
雨天的觉很好睡。
一年之中睡觉睡得最足的日子,应该都是雨天了。落雨的声音遮盖了窗外的喧嚣,显得比平时更为安静。车轮驶过的噪声、夜行者壮胆的喧闹声、夜宵摊子炒菜的瓢盆声……在雨天的夜里都被掩盖,代之以雨滴落下的滴答声或者沙沙声,比那些噪音都柔和了许多,很容易让人入梦。
有时候早晨闹钟没响就自行醒来,感觉精神饱满、元气完足,窗外一片寂静,我就知道肯定下雨了。推开窗,果然,楼下小店昨夜留下的啤酒瓶和遗落在外面的几把椅子静静立在雨中,本应嘈杂的街道空无一人。
小时候就爱听雨睡觉,下雨的晚上总是早早上床,关上灯,听着雨滴打在屋顶青瓦上清脆悦耳的叮咚声,想象着故事里生活在芭蕉叶下的小人,很快就能进入梦乡。
城市的钢筋水泥丛林对比乡下“雨打芭蕉”的意境是差了许多,但是雨滴落在空调外机、打在窗台上的雨声也不失可爱。
2
雨天的人更温和。
下雨天上班的路上,明显寂静了很多。行人虽然还是脚步匆匆,但是走路的声音明显小了许多,仿佛也怕打破这积攒了一夜的宁静。过马路的时候行人也没那么急躁了,慢悠悠的晃过去,不像平时一样横冲直撞在绿灯最后一秒狼奔豸突。
下雨天,行人脸上的五官都低眉顺目的很多,不像平时一个个金刚怒目,也许是昨夜睡了一个好觉吧。平时紧张僵硬的背影,这个时候都撑开了五颜六色的伞,一群群慢悠悠的往上班路上去,整个都生动了许多。
快迟到的行人也没那么着急了,电话或者微信去请个假,说明是下雨耽搁在路上了,仍旧按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的走着,少了平日里气急败环的诅咒和满头大汗的慌乱。
连路上的司机都有礼貌了,拐弯处有水坑,知道减速慢下来不要溅行人一身水,遇到红灯也知道礼让了。
3
雨天的事更有意境。
雨天找一间咖啡馆,最好带大落地窗的,靠窗而坐,看着窗外小孩子在雨中撒欢、中学生下课后三五成群骑车呼啸而过、一对情侣打着伞悄悄耳语、一个孤独的男人或女人打伞或不打伞静静走过;平时普通不过的场景,在雨天总是会激发无限的想象力,去猜测他们正在做的事、他们正在考虑的问题以及他们即将去向的地方。
雨天出去散步,不用刻意选择路线,就打伞沿着自己经常上下班的路往返,因为慢下了脚步,会发现街角新开了一家便利店、去过几次的米粉店关门了、每天经过的那棵芒果树上结出了果子。
也许雨天做任何事都更有耐心,节奏比平时要慢很多,所以可以发现很多被忽略之处和忽略的美吧。
4
雨天的字更有况味。
雨天更容易激起人的思绪,不便出门、无事打扰、观景睹物、自生情思,因此好的文字一般也发生在雨天。
李清照“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细雨、梧桐、黄昏,几个元素结合在一起,任何人都会兴起无限愁绪吧。
李商隐“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巴山夜雨,淅淅沥沥,秋意渐浓,怎么能够不相思呢?
戴望舒“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飘过/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如果不是下雨的小巷,其中况味就差了太多,也别指望能够遇到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了。
顾城“云灰灰的/再也洗不干净/我们打开伞/索性涂黑了天空”,再也找不到比这更有况味的说法,来表达“下雨,所以我们打开了伞”的意思了吧。
周作人更是结集出了一本《雨天的书》。下雨天,捧一本《雨天的书》,饮一杯雨前的茶,还能找到比这更惬意的享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