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六我跟姐姐一同回到老家吃酒,近些年村子的变化一年比一年大,家家盖起来 小洋楼,原来的泥巴路都换成了平坦的水泥路,我俩走了半天才终于找对了家门。经过村头的那条小河,好歹这条河还一直保留着,原来的老桥被粉饰一新按上了栅栏,要知道很久以前是没有栅栏的,所以打小每次从那经过我都会异常小心翼翼,目视前方,轻易不敢瞧向河面,似乎看一眼自己就会掉进去。
那天的天气格外暖和,阳光明媚,呼吸着乡野的空气,感受久违的家乡气息,我两在桥头驻足停下,自拍、大笑、追忆往事:那年夏天,我约莫6岁,姐姐7岁,上学路上经过村头这条河,姐姐玩性大发,站在桥边边走边把另一只脚到桥以外的地方晃荡,看着桥下水里脚丫的倒影,她甚是得意和兴奋。高兴着告诉我说:"你快看啊!快看啊!真好玩!你也这样试试!"胆小如我,哪里敢做这样的尝试,可谁让我从小就是她的跟屁虫,她说什么我都听,她干什么我都跟着。于是乎我也东施效颦一般学着她的样子把脚伸出桥外,开始晃荡,许是太紧张了,这一晃鞋没了,“噗通”一声掉进河里就再没声响。我心疼我的宝贝塑料胶鞋,委屈的想要哭出来,她着急的帮我找鞋,可我们都知道那只鞋是永远也找不回来了。那之后的事情我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每次只要我们经过桥边就会想起我丢失的那只鞋,甚至经常幻想着:某一天它是否会自动浮出水面。二十多年过去,我们依旧能想起这件事,似乎记忆被封存在这只丢失的鞋里,存在河底,时时拿出来回味:她的任性自由、我的胆怯委屈。
那一天,我们追忆往事,聊了许久,聊得很开心也很尽兴,自从我们各自工作、各自成家之后就再也难得有这样像儿时一般亲昵自然的相处了。我惊讶的发现,除了丢鞋这件事,从小到大我无一件祸事不是因她而起:5、6岁的时候她带我到老家后院的河边玩耍,我们一一人一把小铲在后院挖土,就在她要求我按照她的姿势用力往下铲的时候,一个猛冲,我“啪”的一下翻个跟头就掉进了河里。就在我迷迷糊糊奄奄一息,感觉要失去意识闭上眼的那一刻,又“啪”的一下被远在地里飞步赶到的小叔一把从水里拧了起来。还是6岁的时候,放学后下起来大暴雨,家中无人给我们送伞,她让我学着她把鞋脱了光脚走在泥巴地,说这样防滑。我学着她的样子可怎么可控制不住要滑的趋势,如蹒跚学步一般,随时有可能摔倒。终于在一个小斜坡我摔的稀里哗啦屁股尿流,哭的泪水和雨水傻傻分不不清楚。7岁的时候放寒假,她带我去幼儿园滑滑梯,一不小心腿摔到骨折,她回家帮我用力敲打,说这样能好的快。8岁那年她让我找爸爸要看电影的钱,结果我被误撞哭了起来,爸爸狠狠打了我几下,我们一起抱着大哭大喊妈妈。12岁那年跟她发生了一点小冲突,我委屈的哭,爸爸以为我不愿意干活违抗他的指令,又一次狠狠地打了我。当这些记忆一股脑的冒出的时候我惊叹血缘之间神奇的缘分:原来这个从小到大一直护你最深的人却也是种种祸事的主要起源。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因缘纠葛让我们成为至亲的姐妹,可所谓的祸事最终留下的却也是相互陪伴的美好记忆。哪怕如今我们以为彼此的生活渐行渐远,我们都长大了,我们也都变了,但唯一不变的是这血缘亲情和我们对彼此的爱!争吵的背后原来是:她在以她的方式爱着你,你也在以你的方式爱着她。
故地重游,你又看到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