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管不动许多事了。只是梅妃,我唯一负得只是你。我心里清楚杨妃,她聪明,有心机,善造势,千金买得天下文士的吹捧,我恨这些个无聊文士。我自吞苦果,我竟不知道我是如此窝囊,我不过是傀儡而已。
独自向隅。闻得轻喟,是她?茫然四顾,不见人影。
权高位重,依然担心哪天自己的位子不保。惯于陷害人的人,总怕被人陷害。因为他知道那些手段。李林甫夜夜睡不安稳。那些出将的大臣们,个个都有可能顶替掉他。
看见独自闷闷的玄宗,惠黠的李林甫心有感应:文士为将,怯当矢石,不如用寒族,蕃人。蕃人善战而勇,寒人并无党族。各军中设“监军”一职,由宫里人充当。臣自当辞河西节度使之职,以为文士表率。
玄宗点头。
李林甫舒心地笑了:此后武将们的出身将不再是进士或高阀贵族,没有任何机会被招进朝中,顶替自己的相位了。出将入相的惯例,就此而止。
(六)今夕何夕,如此粲者何?封常青望怀里美人,无尽温柔。
因为有你,一路花香。凤娘嘴角上扬,梦也香甜。
迷情蔓陀罗,丝丝缕缕,吹窗入内。
几条黑影潜入,蹑着手脚靠近依偎在一起的两人。
一个反扣,蒙面人吃了一惊,手腕牢牢扣得死死的。
封常青已和那几个蒙面人打在了一处,一把陌刀舞得团团如冰。
凤娘笑道:“这点小把戏能奈何了我?”一把扯掉了手里人的蒙面布,一愣:“是你?达奚长山!”
达奚长山趁机转腕脱出,飞身就向外窜。凤娘“唰”地一鞭缠住了他的脚,借劲一抖一带,长山倒地,旁边打来一团白光,凤娘一缩身,躲过去,烟粉弥散。达奚长山一行人逃脱而去。
地上有个信封,料是方才倒地的达奚长山之物。凤娘捡起递给封常青。
拆开来,封常青倒吸了口冷气。不做声地收起那封信。
凤娘好奇:“写得什么,我也看看。”
封常青把信封往怀里一掖:“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凤娘不已为然地撇了撇嘴,想说什么。封常青赶紧问道:“那人就是达奚王子?”
“是,那个坏东西,居然还想来害我们。早知道这样,我那时就不该饶了他。”
封常青笑道:“看来,人长得好看也是一种危险。你以后可要跟紧我,省得被人掂记了去。”
凤娘嚷着:“谁要跟紧你,我才不要!”人已经缱绻情深地偎在人怀里了。
达奚长山恨恨地剁脚:糟了,为了那个臭丫头,李权相的信让我弄丢了,这可怎么办?事若败露,部落的人都得死!算了,与其整天提心掉胆,不如干脆反了吧,反正吐蕃也欢迎我们达奚部落。
从黑山以北,直到碎叶城,达奚长山率部落一路潜逃,一路烧杀。
高仙芝领骑兵两千,自副城向北,直至绫岭下。
达奚长山骄傲地想笑:大唐不过如此,翻过绫岭,就到吐蕃地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