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北京,在茫茫的北京孤立无援,旧房子到期,新房子还迟迟不知何处。
于是上网查,在各小区跑,短短几天时间里看到很多人的生活。
走进一个小区,一排排高楼耸立着,抬头看着垂直的房子,曾记得我第一次到城市时,会不自觉地查高楼的层数,以便回去跟没来过的小伙伴炫耀我这独有地见识,炫耀我见到的繁华,如今我再次抬头,感觉晕晕的,好像数不过来了呢。
小区整洁干净,路上无人,一个个窗口有序的安着空调外机,带着点大城市的规整,在这里漫步,会不自觉的想象所有现代都市剧的桥段,总觉得这样的外表里肯定是别有洞天的内在。
在门口的白色广告纸上看到租房的信息,打电话约看房,不一会儿,从垃圾车后走过来的大叔拎着个灰色的塑料袋向我走来,“现在房子很紧张,就剩这一间了。我带你去看看,很好的房子”,“好的,谢谢您”。
房子在地下一层,随着大叔在灰暗的楼道里走着,我有点疑惑我会看到外表光鲜的大楼里面什么样的住所。在经历几个弯之后,大叔带我走进角落的一间屋子,一股发霉的味道袭来,房间不大,可能六七平,没有窗户,正对着门的位置放着一张破旧的床,床上一个脏兮兮的粉色床垫,床脚是一个一米宽的桌子,一个生锈的圆铁凳,正对着桌子的角落是个棕色的木柜子,柜子顶上放着旧的暖气片,房顶上一团黑色的电线,小屋里只有一个节能灯,电线外露,有一种下一秒钟就能坏掉的感觉,门口的木凳上放着个旧的电风扇,门口是灯光下皮肤黝黑的房东和他媳妇,嘴里不停的说着“挺好的屋子,上一个人刚搬走,你看我刚去买了壁纸,给你一贴,电线我给你重新梳理一下,特别好”“安全也不用担心,门口外间是我媳妇住着,特别安全”“洗澡呢?”“洗澡需要去外面走廊里,公用的,但是这里没几户人家,不用担心”,于是我出门去看了所谓的洗手间,黑乎乎的小屋,正对着的走廊里堆着一堆杂物,头顶一根绳,据说衣服可以晾在这里,正看着,另外一个大叔光着膀子从旁边屋子里出来了,恩,是没几户人家呢。。。
从地下一层出来的时候,房东指着一层的外窗说,也可以把衣服晾在这里,很方便呢。方便? 对呀,很方便,至少在这里我们有出来放风的自由。
有那么一瞬间,我浑身战栗,这样的高楼让人害怕。
我几乎落荒而逃,快速的选择了网上价高的房子,是以前的职工单位房,不高,只有六层,没有电梯,每天进出需要爬楼梯,房间也只有十几平,一切生活所需必备,最吸引我的是这里有个大大的窗户,让我随时都能看到光亮。生活中总需要阳光。
小区里有很多老人,人们总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有老人的地方总是会有更多的生活味道。清早有人在器材区锻炼、晚上会聚在一起乘凉聊天,偶尔会看到有人遛狗,下班回来的路上会闻到有些家里飘来的饭香,偶尔不在家,楼下老人还会热心的帮忙代收一下快递。晚上能听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戏曲声,虽然是音响放的,但我总是幻想着在遥远的地方有个戏班正在卖力的演唱,楼下孩子们玩游戏的笑闹声,偶尔也有吵架声,有时候也能远远听到小孩大哭着向父亲求饶、父亲大声呵斥的声音,窗外总是在演着各种生动的场景,每时每刻都可以幻化出生活的画面。待在家里的日子我会不自觉地忘记我在北京,窗外楼下的各种声音飘来时,我总觉得温暖,像极了小时候的生活,也特别有多年前人们描述的大院生活的模样。
我们向往大城市,可是所有外界展现出来的大城市都是隔着屏幕隔着生活的,有太多光鲜的冰冷和绝望,真正的生活里我们反倒向往非城市,向往邻居和睦、向往玩闹、争吵、打闹,只因为这才是人世间平凡的生活气息,才是我们每个活生生的人该有的模样,不管富贵与否,总还是有活着的模样。
愿每个人都能在世界的某个地方活出生活的模样,是生活不是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