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天
1.伴我成长的爷爷
小时候，妈妈常和我说，你爷爷奶奶是因为你的出生才从茅山乡下来句容的。的确也是，从1998年我的出生，爷爷奶奶就一直带我，这种陪伴一直持续到我离家去上大学，整整18年。占据了我绝大部分的生活。
从稍稍记事开始，就记得和爷爷奶奶睡觉就是一直睡他们中间的，我喜欢摸奶奶的脸，奶奶说，你怎么不摸你爷爷的，我说爷爷有胡子，扎人的，然后在睡与半睡中，能感受到爷爷的呼噜声。
很小很小的时候，当时还在葛仙小区那个破旧的顶楼，冬冷夏凉，一下雨那个阳台就不停漏水，小时候不懂事，觉得还蛮好玩的。那个屋子大概陪伴了我10个岁月，很小的房子，却因为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有一天晚上，我和爷爷奶奶睡觉，突然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奶奶说，你怎么了？大晚上哭什么？我说爷爷奶奶，你们要死了，我怎么办？奶奶说，小孩子这么小天天瞎想什么呢。是的，我也没想到这些年过的这么快，可能是给我的爱太多，我太幸福了吧。然而幸福的日子也是短暂的。
从上小学三年级开始，每天都是爷爷傍晚接我放学。因为奶奶不会骑车，一二年级都是走到学校，然后帮我背书包我和她一起走回去。自从爷爷买了电瓶车，那个黄色的东野，一直陪伴着我上学的每个春夏秋冬。
刚开始，爷爷退休后办了一个厂，每天下班后就来学校接我。可是低年级放学早，每次我都是班里最后一个走的，望着天渐渐黑，有那么几天总有那么一点心生埋怨。
但后来的每次放学，爷爷都会早早的到学校门口，在最显眼的位置等我。小学，初中，高中……他总是我第一个分享成绩的人。
小学的时候，他总会每天放学给我几个硬币买吃的。初中的时候，他会像个帅小伙一样，把电瓶车撑起来，坐在上面玩手机。高中的时候，他总是在最显眼的位置等我…那种敬业程度，就是所有看门的老大爷都和他很熟，然后看见我，就会说，你爷爷在哪在哪。其实省句中的门卫还是很近人情的，冬天的时候，他们总会让爷爷到门卫室里面等着。
小时候对爸妈没什么感情，感觉所有的时间都和爷爷奶奶在一起，我们三个一起挤一个电动车，去挖野菜，去吃酒…我就跟个小尾巴一样，到处跟着他们跑，再后来，我大了，爷爷的电瓶车前面再也蹲不下了…
2.那对牡丹鹦鹉
高二的暑假，突然突发奇想想要养个宠物，其实从小到大，我是属于那种特别喜欢小动物，但从来都养不活的人。爷爷给我买过金鱼，仓鼠，荷兰鼠，兔子……最后都是第二天就听见我哭哭啼啼的说死了。但是每次只要我要，爷爷都会给我买。家里现在的那对牡丹鹦鹉已经养了两年多了，虽然也生过蛋，但也没孵化出来过。牡丹鹦鹉，也叫情侣鸟。曾经有好几次都有一个在清理笼子时离家出走，但它们十分有灵性，每次都会出去溜达一圈，然后听见伴侣的召唤，又会飞回来。总之飞出去三四次，最终都回家了，这也是我唯一养过很久的宠物。可能也是以后唯一的念想吧。
3.病
其实我高三的时候爷爷就一直在拉肚子，爷爷也没当一回事，去医院检查也没查出来问题，他就一直拖着说等我高考以后吧，再去南京仔细检查。
后来，从毕业的那个暑假，他就开始穿梭在镇江南京的医院之中。至今他的病我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名称来，是一种不是癌症的癌症吧。它同样无法医治。记得他在南京军区总院的时候，我从学则路下课坐地铁去西安门，看见化疗日渐显瘦的他。
其实如果不是这个病，爷爷也真的很幸福。就在两个多月前，他的重孙子才降生，重孙女也四岁了，这是极少数人才有的四代同堂。他是真的不想走的，所有亲戚都说爷爷的求生欲望很强，准备来说，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停止呼吸的。我不知道我回来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他的死亡像是没有电的剃须刀，呼吸的声音逐渐减弱，直到最后很久才有一点点呼吸。我回来的时候，摸摸他的手，带有一点点的温度，却没有一点抓握力。
4.我眼中的爷爷
爷爷是个很fashion的人，七十岁开始玩qq，后来有了微信，支付宝。爷爷也特别爱玩手机，不亚于当代年轻人。即使生病的时候，也嚷嚷要戴眼镜玩手机。爷爷总喜欢用微信发各种养生搞笑的视频在群里和私发，记得以前每天微信滴答滴一般都是他转发的东西。前几个月，大半夜凌晨他也会发一些推送给我看，我在宿舍玩手机还没睡觉，就会问他怎么还不睡觉，他说他已经睡过一觉了，半夜醒了，睡不着。其实我能想象到可能每个夜晚，他都会因为生的病而不停奔波于厕所。这让我想到，今年寒假爷爷住在我家的时候，也经常他睡醒半夜上厕所我还在客厅看电视。他就从房间探出个头说，你还不睡啊，赶紧睡去。然后我下次就只敢在房间玩手机了。记得那个寒假，家里五个人都沉浸在抢厕所之中，后来我妈就干脆去公共厕所了。还好我睡的迟醒的晚，巧妙错过厕所高峰期。
5.吊唁
今天来吊唁的人很多，看了下楼下的花圈，多到简直放不下，来的人络绎不绝。其中，最让我难受的是爷爷的小姑姑来了。姑太太90多岁了，好不容易爬到二楼，坐在爷爷身边几个小时，一直在哭。记得爷爷曾经生病的时候去她家看过姑太太，姑太太说，我老了，也不认识你家在哪，儿子女儿忙，也不带我去看你。爷爷一直在宽慰她，说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有时候年轻的时候觉得很近的距离，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觉得遥远。可能是因为老了，腿脚不便了，也不愿意去麻烦儿女……
6.热闹过后的寂静
最后一个夜晚，就想最后好好陪陪你。坐在你的旁边，回忆20年你给我的爱。明天一大早您就要出葬，我们总觉得你只是睡着了，像之前生病住院一样，只是不能说话了。从没有想过你会离开，毕竟我知道你舍不得奶奶……
白天的热闹，人来人往，让人感受不到丝毫的沉痛的悲伤，我怕明天火化的时候，大家的感情会迸发出来。如果可以，那就放肆的哭一场好了。是啊，你怎么能丢下奶奶呢，她要靠你骑电瓶车带她兜风呢。我想你也不想这样，你也放心不下吧。不然你怎么会，走的时候那么留恋。
以后的日子，剩下的路，都要奶奶一个人走了……
距离出发还有不到五个小时了，让我再陪陪你，为你上上香……
2017.11.26 1:4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