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今是母亲节，当看到别人寄给妈妈的礼物满天飞，打给妈妈的长途电话聊个不停，微信朋友圈给妈妈送祝福的信息一条接一条，儿思绪良多，感慨万千。儿30多了，也当爸爸了，但至今都没陪您过过一次母亲节，也没给您买过一件母亲节礼物，儿深感惭愧，惴惴不安。今恰是周末，手头没工作，关紧门，一个人，一支笔，几张白纸，准备给您写下第一封信，使我坐立不安的内心得到一丝缓解。

       妈，您没文化，您兄妹八人，小学儿二年级都没上完就回家劳动挣工分了。在我儿时的懵懂记忆中，您只会写您的名字，而且写得歪歪斜斜，本来三个字的名字看起来像四个字，不懂事的我还因此讥笑过您。可能后来您电视看多了，多学会了一些字。尽管我现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好几年了，但我内心深处却从未把您当成文盲，反而把您当成我一生的导师。

       妈，记得您刚嫁到村里那年，我爷爷正好娶了后妈，他们不愿意再带着我爸的两个弟弟、三个妹妹过日子，而爸作为老大，您作为大嫂，在居无定所、家徒四壁的情况下，还是毫不犹豫地挑过了这个重担，扮演了他们“母亲”这个角色。尽管您当时也不知道这个重担究竟有多沉，也不知道能否挑得起。接下来的日子，一家八口人的吃穿就靠我爸当教师每个月5块钱和您种点农作物生活，日子的艰辛可想而知，经常是有上顿没下顿。您生气了，就去找爷爷、奶奶（后娶）理论，但他们置之不理，您跟他们吵过，闹过，但都无济于事，您只有擦去泪水，继续与爸挑担前行，硬是把我爸的几个兄妹抚养成人，直到把他们嫁娶出去。

       妈，小时候，我确实跟你们过过苦日子。我们家吃的菜经常以凉拌居多，就是炒菜时也是放点盐巴和少得可怜的便宜的油，那种油放到现在充其量是用来油炸东西用的，一个月能“开斋”吃一次猪肉就是一种奢望了。记得有一天，外公来家做客，您买了点猪肉招待，等外公走后，你把炒过的肉片挑起来，说是要等到下次来客人时吃，那点剩下的肉片您怕坏掉，炒了一遍又一遍，每次炒完之后您就放回橱柜里，自己不吃，也不让我和哥吃。有一次，我实在嘴馋得不行，等您出去劳动后，我偷偷地用手抓了点吃，后来见您没发现，我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再后来，剩肉片被我偷吃得差不多了，你自然而然就发现了，您气急败坏地责问我，是不是我偷吃的，我起初不承认，但后来，我见你脸色越来越青，巴掌扬得老高老高，我哭着说:“妈，我嘴馋，是我偷吃的”，说完，我扬起脸，闭上眼，准备吃“火锅”，但令我想不到的是，我没有等到“火锅”，而是等到一双温柔而又粗糙的手，帮我拂去泪水，并和我说到“儿啊，不是我舍不得你吃，而是我们家实在太穷了，你要理解妈的用心。但无论日子再苦，你也不能撒谎啊”。我默默地点点头，而后把头深深地扎进了您的怀抱。

       妈，自从我学会走路后，您就很少抱我，但您越不抱我就越缠着您抱，通常换来的是您的一顿臭骂，我那时真的有点不理解，为什么别人的妈妈都经常抱着孩子？而我妈不抱？记得有一次，你去地里干活，我要缠着跟您一起去，路途有点远，走到半路我实在走不动了，我要您抱，您不肯，我就像其他小孩子一样在地上打起滚来，可您看都不看我一下，尽是一个人走了，我没办法，只好从地上爬起来，一路小跑追赶上您。现在，我终于知道了您的良苦用心，您是从小就开始培养我独立的人格和战胜困难的勇气。

       妈，我知道您一生的夙愿是望子成龙，而如今我们都龙游大海了，而您却成了“空巢老人”，尽管您现在不想过这样的生活，但我知道您的内心还是欣慰的。

       妈，今天我爸在亲戚朋友圈发了几张您抱着侄儿的照片，侄儿还小，但照出来的照片很大。你很大，但照出来的照片却很小，因为你躲在了侄儿的后面。当别人都在评论侄儿长得快，长得帅时，我却发现了露出半边脸的您，只见您白发随风飘动，皱纹爬满了您的额头，我在群里默默地发了一句话:侄儿长大了，妈却老了。

      妈，还有好多好多的心里话想跟您诉说，恐墨尽纸穷，故就此罢笔。但愿寥寥数字能够寄托相思，以慰吾心。

                                          儿

                                2017年5月1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