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中午在食堂吃饭,有一道鸡肉烧土豆,土豆独特的香味儿再裹挟着鸡肉汁儿的味道,看上去实实在在黄灿灿,一口咬下去,口腔充满了满意的味道,吃着就是爽。
中医上认为土豆性平味甘无毒,能健脾和胃,益气调中,缓急止痛,通利大便。对脾胃虚弱、消化不良、肠胃不和、脘腹作痛、大便不畅的患者效果显著。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是个好东西,至少我觉得还挺好吃。
我们总说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事英雄,其实第一个吃土豆的人也很了不起啊,在瑞典的哥德堡,市中心的一个小广场上,矗立这一座青铜塑像,这是哥德堡的一处名胜,俗成土豆者的塑像。
就像美国人被称为山姆大叔一样,这是一个典型的斯文逊。他神情淡然,骨骼粗大,腼腆,下巴有一道很恶心的沟壑。虽然一身贵族装扮,但是但是像土豆一样沉稳、内向、沉静。他就是约拿斯.阿尔斯特鲁玛,著名的吃土豆者。
与小麦、稻谷、玉米、高粱并成为世界五大作物,厉害吧,不知养活了多少人,真正的低调奢华有内涵,常年扎根于厚土之下,不急不躁,吸取天地之精华日月之灵气,再慷慨激扬的走进人们胃里。
我喜欢吃土豆,她喜欢吃洋芋,他喜欢吃马铃薯,还有人喜欢吃山药蛋儿。有国际范儿的名儿,也有入乡随俗的名儿,真是能屈能伸,迅速找到自己的定位。
这么多名儿,毫无疑问舶来品。洋芋,有意思,小时候我特别纳闷儿,奶奶家的土豆儿叫洋芋,瓷盆叫洋瓷盆,火柴叫洋火,就连外面一片人高的姜也叫洋姜。
后来慢慢的大概弄明白了,洋芋是从南美洲安第斯山漂洋过海来我这儿,洋瓷盆和洋火一样从国外来,多年前咱们还生产不出来瓷盆,祖先留下的火种是钻木取火,洋姜的话的确是一种植物,日本侵华战争时带过来,洋姜生命力旺盛可解决一部分食物问题。
战争侵略,带来毁灭,也带来了链接,所以旧时有那么多物什有一个共同的姓氏“洋”
九十年代,几岁光景,黑白电视还是稀奇玩意儿,记忆真是个神奇的东西,还记得当时看电视的一个片段。
一个农妇抱着患了肺痨的儿子,到老中医医馆看病,扑通一跪声泪俱下,求可怜可怜小家伙,救救儿子。把脉老中医神情巨变,恐怕华佗在世也束手无策,无奈可怜天下父母心,老中医最后说,隔两条街的员外家里面来了个洋医生,听说有神药,你可以去试试。
救命稻草的作用也是救命啊,到了洋医馆的门前,排着长长的队伍,长龙一般,再次证明都是龙的传人。馆内带着黑色眼睛的一边招呼排好一边称量神药,定睛一看,特么就是俩土豆放在称盘之中。
要是她小孩便秘,估计能治好。
对外物无知的崇拜,广大疾苦百姓更是被愚弄,有些人就是神人,有些物就是神物。如同老栓拿着白馒头,去沾夏瑜的鲜血,治小栓的痨病,人血馒头可是良药,只可惜拯救不了身体,也拯救不了大脑。
土豆儿伴随我以前的记忆到现在,也会直到将来,我们有着三生三世的缘分。
出去逛街时,远远的可以闻到烤土豆啊,烤红薯的味道,同行的友人会掏钱买一个,于我自己我真不会买,深深刻刻的记忆它真不值得我买,在咱们老家不就是喂猪的东西么。
长大的生活都带着童年的影子,小时候吃饭总吃不干净,碗里面都会剩一部分,父辈们苦口婆心的劝诫,要知道粒粒皆辛苦,为播种插秧除草浇水最后抢收,一年下来汗水都流干了。
这时候撅着小嘴儿,十分不情愿的吃掉剩下的米饭,还会伴随一顿政治教育,父辈会说,我们小时候啊,都没米吃,一年大多数时候都是吃玉米,红薯,土豆儿,家里孩子多,父母就是在一半锅土豆上面用搪瓷碗蒸一小半碗而米饭给最小的孩子吃,最为家里的老大啊,我从来不敢抬头看那碗米饭。
说道这儿了也能打住嘛,然而艰苦教育会继续,你爷爷辈,遇到大灾荒,那是土豆儿都没吃的,经常还会饿死人。你们啊就是不知道珍惜。
他们说归说,小孩子是不知道疾苦的,偶尔还会顶嘴,我想吃土豆儿了,要不你下顿给我做,然后一溜烟儿跑去玩儿了。
这样影响下,每次吃不完饭,或是浪费资源的时候,心里都会有莫名的罪恶感。
又过了几年,土豆儿依然是主要作物之一,但是竟然能卖钱了,感谢小平爷爷的改革开放。
整个种植很麻烦,先剖开去年的半大土豆儿当种子,摁在土里后,施肥,除草,浇水,足够汗水挥洒。收获的时候,一把锄头,一垅一垅的挖,半腰着身体,挖开一垅刨去土,一个一个的捡起土豆,放在麻袋里,再用竹楼背回去。
回家后,大的光滑漂亮的留着等收土豆的贩子来收购,小一点的,长得不堪入目的,等着下猪肚,一般大的就变成来年的种子,各种大下都会烂掉很大一部分。
价格能卖到两毛钱一斤,一年卖到上千斤也有好几百呢,就是这个数量很难达到。不管怎么说,也是一笔收入。
每年过完年大概三月份到七月份,我着实不喜欢土豆儿,偶尔吃是新鲜,天天吃是厉害。农忙时节,整个上半年都是各种作物的播种,稻谷,玉米,红薯,土豆等,忙着忙着,日出而归日落而息,还是跑不过繁重的农活,所以压根儿没注意什么生活质量,这个季节也没什么时令蔬菜,不像七月份黄瓜豆角辣椒豇豆应有尽有,所以每顿的菜都有土豆,什么土豆丝啊,土豆儿片儿啊,土豆条啊,土豆儿块儿啊,土豆泥啊,没有想不到的形式,但是主角就是它。
上中学那会儿也整出了关于土豆儿的学校大事,寄宿制封闭式的管理方式,每个周周末回家拿一个周生活费,全部上交,每顿吃饭拿着自己吃饭的碗,直接去食堂打,没有座位,都是几个关系好的一人端碗饭,围着一个小圈儿,站着变聊天儿边吃饭,也其乐融融。
学校为了减少开支,买了成吨的白菜,土豆,豆皮,这老三样,每天每顿都做其中的两样,对它们三个的味道记忆犹新。偶尔做菜的叔叔没有翻炒得及,烧糊一部分,整个糊味儿在每一片菜上蔓延再驻扎。
早上第五节课肚子都是呱呱叫了,一只手做笔记,另一只手摸到抽屉下面摸到碗和勺子,只等下课铃一响,蜂拥跑出教室,再奔向食堂。
但是有一天,熟悉而陌生的豆皮土豆儿味儿又飘进来教室,引起了公愤,拿着我们大把的生活费,天天做一样的,还让人活吗。
那时候总是出乎意料的团结一致,有一两个人说我们今天不吃了,抗议,结果中午全班人都没吃,中午学校的老师还没察觉。晚饭大家还是不吃,彻底震惊了班主任,然后是年级主任,再是校长。
政治教育免不了了,那天晚上学校特赦免我们全班不用上晚自习,然后全部去操场,各位领导轮番训话,我们没人反抗也没人承认,都一片沉默。
到底训了些啥真忘了,唯一记得的就是从那以后,伙食变好了,花样多了不再是白菜豆皮加土豆儿了。还有留下的后遗症是我从那以后再也不吃豆皮,土豆嘛还是一如既往的热爱。
后来再吃到麦当劳的薯条,上好佳的薯片时,瞬间感觉土豆儿身价暴涨,加工之后柴火妞儿变洋妞儿的即视感,也少了对土豆儿的亲近感。
欧洲人是很反感这种在《圣经》上没有记载的物种,相信小麦是高贵的,而土豆则是黑暗和丑陋,迈克尔.波伦说“小麦是向上指,指向太阳和文明;马铃薯却是向下指,指的是地府”直到今天英语中的“小土豆儿(small potato)”仍然是形容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文化差异对同一物的不同待遇,东方人还是挺敬畏土地,特别感动藏区少数民族磕长头匍匐大地,爱屋及乌,对土地上的作物也有不一样的感情,农耕民族的情结安土重迁。
土豆儿安静沉默,憨厚内敛,不张扬,不急躁,和千千万万劳动人民一样,养育着生命,弘扬着精神,走过愚昧,默默无闻,生生不息,大山铸就的脊梁,土地厚重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