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一直认为这个世界是为他而生的,在十八岁前,他会拥有着无限的可能,哪里能想到没过几年,自己就要和那些刚步入社会的大学生一样为了一个工作抢破头。
十八岁前,左林觉得世界对自己是优待的。换个说法,这家伙一直有一种被上帝他老人家眷顾着的自恋以及中二。直到现在,他才从破灭的幻想里抬起头。
烈日当头,暑气灼人。
左林一个人摊在电瓶车的车头,以一个相对省力的姿势挂在车把手上面,两眼无神地盯着前面还有40秒的红灯,整个人都似乎没了灵魂。
高中毕业,正是暑假的时候,从沉重的高三解放了的准大学生们,一心扑在吃喝玩乐的道路上,弥补自己压抑的自由时间。但左林不行,他明白的被生活告诉,他已经到了开始必须为“自己的生活打算”的人生阶段。
三个月前,左林满了十八岁的生日。但从来没有自己庆祝过生日的左林丝毫顾不上这些。他被告知自己已经不可以再在孤儿院生活下去了。他已经成年,能够留到现在,纯粹是福利院上任的老院长的偏爱。
想到那位去年去世的老婆婆,左林的眼角不觉流露一抹悲伤。那是个一辈子没有婚假,最后都把自己埋在了福利院的老妇人。左林很小就懂事,见人就爱笑,会做所有的家务活,还有一手不可思议的厨艺。只能说,生活才是最锻炼人的地方。但当他年纪越来越大,直至成为孤儿院最大的一个孩子时,他就把公式化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每天,老婆婆院长都在他的面前念叨:“左林,你是个被上帝眷顾的孩子,你注定要成就非同一般的事业。”然后手比着十字,默默祷告。
左林一开始怀疑,老婆婆是不是对所有的人都那么说,但最后发现不是。他不禁也对自己说,自己是被上帝眷顾的孩子。于是更卖力的生活开始了,他开始上小学,上中学,这和在孤儿院的日子没什么差别,自律足矣。
上帝在天堂看着他的子,经受饥饿,贫穷,疾病,迫害。就如同他相信,所有的罪最后都将被净化,他的孩子终将获得幸福。
婆婆的管理很简单,她是个尊奉上帝的信徒,对孩子,她宽容,不纵容。
在最后的一年里,左林在病床边上一边复习功课,一边陪伴这位可敬的老人。忧郁多天,终于没有问道,婆婆为何将他留在孤儿院。
有些事,如果心理有一个满意的答案,又何必去执着真相是什么呢。
在婆婆去世那天,他似乎懂了,又似乎没懂。只记得那句“你注定要做一番非同一般的事业”在耳朵里回想。
真相是什么,有什么重要的呢。如果知道真相自己带着一片哀怨潜行,前进的路上就会充斥了令他烦躁的颓靡,那样太无聊了,只会让他跑开。
三个月后,他攒了两个月的外卖工资,还有政府给的补贴,带着一身行李走上了去大学报道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