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古老的庄园,在寂静而又喧闹的末年里,默默地看着咿呀学语的孩子,一天又一天的长大,最后变成颤颤巍巍的风烛残年里的老人。它没有太多的话语,没有叹息,没有庆幸,只是在见证兴衰的过程里活出了自己的样子;只是庆幸后人还可以看到它那一百多年前的样子,可以看一看过去的兴衰变化。
2016年的某一天,我孤身一人来到了一座庄园,来之前做好了准备接受它的变化和喧闹,来到门前时心底却有了莫名的安心,它没有华丽的外表,也没有吵闹的人群,游人不多不少,却足够陪它度过凉凉的清晨,温暖的午后,清冷的黄昏。
地方比较偏远,路不太好走,七拐八绕的终于找到它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歇一会,慢慢的走过门外的长路,一长串的红灯笼在飘荡,没有灯光,在日光的鲜艳颜色下,红色变得没有那么夺目;硬硬的水泥路旁边的古树下有现代化的秋千,但幸好秋千铁的架子和锁链被绿色的藤条缠绕,增添了古朴的样子,在这古镇里古宅前到显得不那么突兀,在心里感叹一句:“过去和现代在这里得到了融合,多好!”可,静静屹立的魏氏的庄园,你这百年以来的叹息,又有谁听得到呢?
走过这条路,到售票口买好票就可以正式踏入这一百多年前的房子里了。老宅的门口没有别的大户人家门前常见的那一对狮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石墩,没有多余的装饰和花纹,只是平平整整的石面,粗糙的周围,石面很光滑,想必这是多年以前它的主人——魏家人和现在的客人——游人,长久的摸索所打磨出来的吧。
陪着这石墩的是一棵古树,树龄和老宅的第一代主人同龄,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它依然屹立在门前,陪着石墩守护着魏家一代又一代的人,可如今太多的喧闹已经让它的枝叶开始稀疏,铁锈斑斑的避雷针又破坏了它的整体美,打扰了它原先安稳的生活。
现代的人给了它保护,给了它另一种生活的方式,这究竟是在挽留它还是在伤害它?这究竟是好还是坏?我不愿多说,这个答案想必会有诸多不同吧。
踏过老宅的门,进到庄园的内部,导游在喋喋不休的解说,我沉默着听了一会,急急忙忙的跟着走了一会,实在是匆匆忙忙,言不由衷;索性自己偷偷地离开大部队,随着自己的脚步,由着自己的心去走一走,看看这一百多年以前的官宦人家的住宅。
走过“老爷”的会客厅,书房,嗯,没有太多的惊喜和差别,是那种官员儒生的布置风格,有一种大气张扬却有透露出儒学的气息。而转过书房,进入学堂也就是它们家族的私塾,迎面而来的是一种庄严的学问的风气,上好的榆木雕刻的板凳在一张张桌子面前静静的,等着曾经它们的少爷过来坐下;先生的书桌上摆着算盘和戒尺,可惜少了那要读的四书五经;孔圣人的牌位在正堂摆着,后面孔子的画像依然有着儒雅的样子,可惜少了那弯腰鞠躬的少年们。
小姐的闺房在一百多年以前是只有少数人踏入的地方,在中国传统的封建家庭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女人的家训;而闺房内又不准它人随便踏入。如此一来,这外面的世界就似乎和它们隔绝了,不论是花花世界还是大千世界,都只是成了男人们的天下,女人们只是在世界之外的一种存在。今天我一个女人孤身站在一百多年以前,魏小姐的房间里,脑海里不由而然的出现了一句话:“小姐们想要和外面的世界打声招呼,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呢?”
不过幸好魏氏的庄园里留下了小姐的闺房,让我在现在可以正大光明的踏入,去看一看当年那些柔弱的女子生活的地方,这里小小地一方天地却几乎是她生活的全部活动区域,没有明媚的阳光,也没有华丽的装饰,简简单单的房间里却有着淡淡的忧伤。
屋里屋外的走完需要一点时间,不多但也不少,但走完一个平民百姓的家需要多久的时间呢?是这里的十分之一还是二十分之一,我没有计算过,毕竟能留世的普通民居太少,甚至是没有,这样一来哪有对比的机会呢?
慢慢的爬上庄园的城墙,沿着石头铺成的路,走一走,看一看,感受风从指尖略过的
一室一厅,一砖一瓦,一树一花,一人一畜,一点一滴,一天一年,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院子里发生,延续;所有的一切也都在这个院子里终结。
我乘着明媚的阳光匆匆忙忙的来,在岁月的陪伴下慢慢悠悠的转,在黄昏回家的呼喊中恋恋不舍的走。这一天就此终结,这一程就此告别;这一次到来悲喜交加,但愿我的下一次到来他还能保持现在的样子,就好,不要被时代的泥石流裹挟着带到那,不知名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