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花落大会,于喧闹中开始,于喧闹中结束。
众人虽未得到那支西域奇簪,却也有幸一睹了那白衣公子以及天下第一美人儿伊灵儿的绝世风采。大多数人离去时还是心满意足的。然依旧有少数自诩一流高手的人,望着携着檀香盒子离去的林兮月,叹息连连。
梨花阁屋顶。
一袭素青衣衫男装的女子斜斜卧于其上,左手轻执一壶梨花落,右手拿着那支桃花玉簪,微闭着眼眸,陷入沉睡之中。
墨曦白一袭月白衣衫立于窗前,遥遥望了一眼那慵懒地女子,对着身后隐匿于黑暗之中的暗魅低声吩咐了数语,只见黑暗之中黑影微微闪动,瞬间消失不见。
墨曦白悄然飞落那女子身旁,望着那女子光洁的额头,随风翻飞的墨发,微微泛红的脸颊,嘴角浅浅的微笑,心底微微颤动。
偶然间一片素白梨花悠悠然地落在那女子长长的睫毛之上,那女子眉头微微一皱,伸手便要拂去那片意外飘落的梨花,素手微抬的瞬间,手中的酒壶便要掉落。
千钧一发之际,墨曦白无奈地一笑,身形微微一动,那只即将要掉落的酒壶便落入他手中。
墨曦白轻轻放下手中的酒壶,弯腰抱起那个酣睡的女子,飞身飘落在梨花阁三楼的厢房里。墨曦白轻柔地放下那女子,仔细地替她盖上碎花锦毯,静静地坐在床边望着她熟睡的容颜很久很久,方才起身离去,离去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那女子手中的桃花簪。
翌日清晨,淡淡的梨花香伴随着暖暖的阳光缓缓袭来,整个梨花阁沐浴在一片清香之中,厢房里的林兮月缓缓睁开迷蒙的眼眸,望了一眼窗外,金色的阳光,白色的梨花,好一个赏心悦目、沁人心脾。
林兮月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眯着眼睛正欲起身,突然想起自己昨儿夜里打伊水山庄回来与墨某人分别之后,便偷偷拎了一壶美酒,飘到屋顶赏月去了,怎么如今竟然躺在厢房的床上呢?
“我不是应该在屋顶,吹着凉凉的风、喝着千金难买的桃花落、赏着皎洁的月光么?”林兮月一头雾水地喃喃自语。
这厢林兮月犯着难得的迷糊,那厢墨曦白一脸冷然地看着暗魅传来的密报,脸色一刹那惨白至极,紫色兰花茶盏在他修长的五指中瞬间成了粉末。
原来有人在她脱离他视线的半年间,伤她至深。他定让那个敢伤她的人,付出千倍万倍的代价,不管那人是谁!
墨曦白嘴边噙起一抹狠绝的笑。
那笑泠然刺骨,透着阴冷的杀气,看得紫烟浑身一颤。
主子似乎从未如此动怒,看来定是有人不知死活地触动了主子心底那根谁都不能动的线。那根线到底是什么,紫烟虽不甚明了,但她深知定与那个性子洒脱不羁的女子密切相关。
昨日,林兮月本打算参加完花落大花,夺得桃花簪后,便立即日夜兼程赶往花溪谷,趁着宁老头子寿辰之日,送上奇簪,博得老头子的欢心,从而逃过私自离谷半年的惩罚。然而昨日的不期而遇,却让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虽然林兮月当时极其希望某老头子忽略自己的存在,然而那小心眼的老头儿怎会如她所愿。
众英雄面前不好调教她,私下可就方便极了。花落大会一结束,便擒住想要偷偷溜走的林兮月,狠狠地教训了半柱香的时间,方才放过。
雪月的突然出现,打乱了林兮月的计划。这桃花簪自然是不方便再送给宁老头了,然她身上一向不喜带什么奇珍异宝,就连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偏偏宁老头心眼小如绣花针,今日若是不提前奉上其他宝贝以作寿辰之礼,恐怕是难逃回谷被关禁闭的凄惨下场。
林兮月祈求天降奇宝以救自己脱离此时困境,左顾右盼、抓耳挠腮之际,某只狐狸戏谑地声音不经意地飘入某人耳中。
“明日你若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帮你。”
此时的林兮月也顾不了许多,装作东西掉落,俯身去捡的瞬间,急急冲着声音的主人,立于宁谷主身后不远处桃花林静候的墨曦白,微微颔首,顺带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宁老头子自然是没看见林兮月略丢人的小动作,只顾傲然地望着天上的繁星,等待着顽劣徒弟即将献上的寿礼。
墨曦白斜斜倚着一株桃花树,悠然地望了林兮月一眼,直至看到林兮月可怜无辜的模样,方才满意地缓缓走来。
墨曦白随意地从腰间浅蓝锦囊中拿出一枚白玉珍珠,恭敬地奉上,随即儒雅有礼地说道:“这枚珍珠是兮月特地为宁前辈准备的寿辰之礼,曦白一直代为保存,还望宁前辈笑纳。”
宁老头子只望了一眼,便欢喜地收下,佯装不知林兮月明目张胆的借花献佛行为。
那枚白玉珍珠天地间仅有三颗,堪称珍宝中的珍宝。更重要的是那枚白玉珍珠对提升功力有奇效,武林中人皆梦寐以求,宁谷主宁武痴自然也不例外。
花溪谷自然是不用急着回去了,宁老头昨儿意外获得白玉珍珠,一时心情大好,便欣然应允了她提前半年出谷历练的请求。
终于送走了难缠啰嗦的宁老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出谷游历啦,她自由了!
林兮月如是想,紧绷的神经便松了下来。这一松懈,便觉得困得紧。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眼皮儿也沉重得很,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阳光洒遍整个墨城。
梨花阁另一间厢房。
墨曦白专注地画着兰花,静静地等待着林兮月醒来,欠“债”之人睡得安稳,他这个“债主”自然也不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