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小酌一口，微醉。每一次沾酒，像是灌了麻药，钻进被窝，倒头就睡。若是平时，定会遭受一顿怒骂或毒打，过生日的时候，于胖是最和气的，对于于胖的友好，非常感动。

小时候，常领教饥饿和寒冷，儿时的梦想是摆脱饥饿的纠缠和告别屁股开洞的裤子，老盼着生日和过年，只有生日和过年才有机会掏空母亲干瘪的荷包。

母亲只有看到我吃饱穿暖，她才踏实，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让我过上美妙的日子。

无奈，母亲喂养的小猪享用最营养的猪草，却一天比一天消瘦，母亲一咬牙，每天割更多的猪草，猪草剁得更细，炖得更烂，母亲的双手因为操心小猪的伙食而操练得粗茧厚皮，可小猪还不领情，依然镇静地对抗着成长。

母亲等得冒火，喂养小猪是家中唯一的经济来源，小猪迟迟不肯出栏，家中所得寥寥无几，母亲眼望着我逐日激增的饭量，纵然有天大的力气，也只能干着急。

多年生活的磨难，母亲的头上早镀上了白霜，脸上也增添了许多的纹路，如今的母亲，也早丢失了当年剁猪草练就的犀利刀法。

当然，肚子一有空地就可以想法填满，衣裤开洞数量越多，洞口规模越大，既然越时髦，这是母亲年轻时连想也没敢想的事情。

来郴前，母亲仍不识字，也只会一门出了东塘村就不好使的方言，我曾担心母亲小学一年级第一学期就匆匆毕业，难以适应城市的生活，如今，母亲沉迷抖音和拼多多，关心国内外形势，手机操练得比我还要娴熟。

我的生日向来都是马虎对付，这几年有点不同，偶尔会有蛋糕的参与，每品尝一回生日蛋糕，意味着又增长一岁，牙口的战斗力又下降几分，再过几年，若不炖得稀烂，怕是得满口下咽了。

小时候，总梦想着改变世界，没料到，这几十年过得如此潦草，几十年过去了，既然从没谋划过惊天动地的事，这几十年，过得未免太草率了。

回顾过往，入学前，忙着玩泥巴和滚铁环；小学，忙着割女同学皮筋；初中、高中和大学，成了学校门口网吧的常客，等到腰包鼓起的时候，一头扎在网吧，持续到腰包清空，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开；学生时代，正是贪玩的年纪，基本上没功夫操心学习，赶上手气好的时候，考试也就顺利地交了卷。

毕业后，寻得一份体面的差事，常年公费旅游，好不容易挨到回城，赶上家中新添一张小嘴，断绝了惊人的野外补助，娃的口粮难以保障，赶在娃的饭量激增前抱着铺盖滚蛋了，顶着随时下岗的风险，奔向了新的东家。

又一年过去了，我忽然感觉到自己老了，母亲也越发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