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差长吉去校场替举墨告了病假,又恐请了郎中来让父亲知晓学堂斗狠之事,再生出些变故来,便偷偷上药房取了金创药。
兄长与长吉,两个十来岁的小男孩,将金创药在举墨身上乱涂一气,我在房外只听得举墨低声哀嚎,“不涂了,不涂了,放过我吧,疼死也不涂了!”
我在房外又气又急,恨不能亲自去给举墨上药,六哥哥骗了我还打了我的人,早知就不该拦着举墨。
本以为孩童之间的事能瞒天过海,却不想,未到一日,事,就败露了,父亲刚回府,便差人将举墨提了过去。
我与兄长放心不下,一齐跟着,到了外院,管家就将举墨按在了地上。
父亲黑着脸,端坐在官帽椅上。
“今日之事,你可自己道来。”
“举墨知罪。”
“当日你将柠儿背下山来,我道你是个老实可靠的孩子,着你去学些拳脚,没曾想你竟如此争强斗狠,惹出祸端,此其一。”
举墨咬唇不语。
“既已犯错,却又去校场撒谎以病告假,此其二。你可知罪?”
“举墨知罪。”
“那就领20个板子去吧。”
“父亲!其实……”
“少爷,举墨一人犯的错一人承担即可。”父亲一向治下颇严,举墨担心兄长也领了板子,急忙打断了兄长。
板子打在了举墨身上,举墨吃痛,嗷嗷地叫唤起来。
我与兄长不忍,又欲上前求情,举墨摆了摆手,收了声,闷着领完了板子。
在学堂已受了伤的举墨,又挨了顿板子,几近昏迷。
此时父亲站起身来,“事情的原委,我大约也是知道了,但这板子你也须是挨得的,你既有护他们兄妹的心,便要多学些本事,将本事落到实处去,谋定而后动,如此意气用事,却被人打将回来,丢的便是我将府的人。你可听懂我的意思?”
“是,将军!”举墨昂首答道,奈何伤重,身子又瘫软了下去,兄长跨步上前,托住了他。
父亲以目示意,我们便退下了。
回玄都阁的路上,兄长与我分析,听父亲的意思,六皇子受了冲撞,恐意难平,事情怕是没这么容易了结。
经此一番,白日里的委屈,愤怒早已被我抛诸脑后,取而代之的是对举墨的担心。
用晚膳时,兄长没耐住,又将学堂里的事细细与父亲母亲说了一遍,我本就无心吃饭,放下了碗,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起转来,满满的委屈。
父亲将碗一扔,冷哼一声,瞪了我俩一眼,“你白日里要动手打六皇子的时候不知害怕,现在倒担心后怕起来了?”
父亲这一瞪,我的眼泪便要下来了。
父亲见状,敛敛了脾气,柔声对我道:“柠儿别怕,大不了将你那伴读送去营里,不是什么大事。”
我听罢,眼泪更是收不住了,母亲一把将我抱起,回瞪父亲一眼,“你莫不是在营里呆久了罢?”母亲温柔地拍着我,“柠儿今天受了这般委屈……”一时,所有的委屈,生气,愤怒以及对举墨的担忧全部涌上心头,在母亲的怀里,我呜呜地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又睡了过去。
晚上,我做了许多梦,梦到六哥哥举着板子要打举墨,梦到六哥哥要将举墨发配到边疆去,梦到举墨穿着褐色的衣服,被送到了边疆,我与哥哥在后边喊他,他却似乎听不到一般,继续往前走去。
到后半夜,我发起了烧来,父亲又忙去请来了太医。折腾到天蒙亮,喝了药,我又迷迷糊糊地睡去。
我这一睡,便到了未时,南音将我唤醒,又服侍我喝了一次药。此时,兄长和举墨正在我房里。
“你还疼吗?”我问举墨。
“不疼了,你好点了吗?”举墨将手覆于我额上。
这时,洛春跨进了房间,“少爷,小姐,六皇子来了,夫人请少爷和小姐速去前厅。”
“六哥哥来了!”我猛地坐起身来,甩开了举墨的手,一阵眩晕袭来,又倒了下去。
“慢点,小祖宗,你急什么!”兄长叫道。
“快扶我出去!”我着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