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吗?”一声雄性动物的怒吼。
电脑桌前的椅子应声倒地,她冷眼瞥过去,惨白的椅背又断了,她想,一道龇裂的波纹,多么像一岁的侄女在白纸上乱划,是无心,还是有意……
一分钟之前,她倚在门框上,双手捧着一杯新烧的白开水,醉眼看着房间里的那个男人,那枚黑糊糊的后脑勺,像是印在了发光的电脑屏幕上,一动不动的,是不是还有冷掉的爱情。她抬了抬僵住的下巴,习惯性地把一缕鬓发挽到耳后,微微翘起的嘴唇很无力地一抿,木然地望着。
后来,她说她没喝酒,是那股浓烈的劣质烟草味刺激了她。是啊,不然呢。
一杯开水砸一样的泼在了发蓝光的键盘上,瞬时升起几缕白烟,鼠标扯断了可怜的尾巴,游戏里的人还没把口号说完,透明的玻璃杯在木地板上滚,吉他和八孔萧唾沫一样沾满了肮脏的烟灰。
是一股冲动命令她,命令她把积蓄已久的血液、汗水、眼泪,疯狂地泼向皲裂的河床,让他吸干她暴涨的憎恨。一切跳动的光都该在黑夜的刹那熄灭,倾其所有,为了一声“咝”的快意,那是铸铁醒来的第一声呐喊。可她脑子里呛满了一场风暴的浓烟,气体在双眼里呜呜地嘶哑,苍蝇在撞击耳膜,乌鸦的翅膀在脸颊翻滚……
“砰”
“……什么”
“今天风怎么那么大”
“哦,我去睡了”
“好……一会就来”
外面的风不停地敲打着卧室的窗户,她盯着发白光的贝壳灯罩,渐渐地听到了海水砸在船板上破碎的声音,桅杆上吹起女人的长发,夜越来越浓,她觉得身体在向下沉,很舒服地无限地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