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若梦

明明是很年轻的年纪 , 却觉得快要死掉

心里像是有一个洞 , 无论做些什么都填不满

荒烟蔓草的时光里 , 在追逐的夹缝里暗自成长

学会伤害自己成全别人

而后用微笑代替所有的痛和过,是与非

最后才终于长成了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                                                   

                                                        ---《题记》


        在时间的渡口,我们皆是过客 

        云七醒了过来,或者说被迫醒了过来,他知道现在是晚上2点钟,不多也不会少。他开始感觉到一个冰冷的身躯慢慢抱住了他,即使在黑暗中他还是清楚的看到那双手,美丽而无血色。或许在七年前的这一天,他会发狂,他会大叫,甚至缩在墙角哭泣,最后在满世界的黑暗中被恐惧相拥而疲惫的睡去,但现在他不会了。安七叹了口气,转过身,他看见一张脸,一张平淡无奇毫无表情的脸。硬要说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便是眼睛,像是一团黑色漩涡,注视着他似乎连灵魂也会被吸进去。

        云七注视那张脸,那张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面无悲喜,脑海却在翻涌,似乎每次注视着他,云七都会感觉到那段时间里发生的估计历历在目,就像是电影,重新在脑海里播放了一遍。   


精明的人总会善耍木偶戏,唤醒每个记忆深处,那个深埋不愿想起也不愿记的那个人,然后在孤单的时候悄然的刺痛他们的心。   

        云七很平凡,大家都认同。安冉很不平凡,大家也认同。如果说云七是夜晚一颗随意安放的星星,安冉就是白天光芒万丈的太阳。本来,云七只是云冉众多爱慕者的一个,虽然他们从高一到高三都是同班。但就像你把金子放进沙子里一样,金子依旧是金子,沙子也只能是沙子。但是从高三开始,云七开始觉得自己不正常。每当他看见安冉同异性说话,他就会嫉妒的发狂,他甚至像中了邪术一样,晚上回家拿着匕首割开自己的手用血画着莫名奇妙的图案诅咒那些男生。直到后来他开始诅咒安冉,因为他开始觉得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是安冉。如果不是安冉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每次诅咒过后他都会感到深深的恐惧与空虚。

      直到后来,他终于是戒掉了这个恶习,那是一次放学后,阳光刚好,打射到云七身上似乎照射出了他的黑暗,一个女人微笑着拦在他面前,用手抓着一个像极了安冉的木偶问他:“小哥,要个木偶吗?很有趣的呦。”云七从此着了魔,他每晚都会拥着那个木偶睡觉,他甚至开始觉得那个木偶就是安冉,安冉从此只是他一个人的。然后云七每天都会幸福的微笑,沉溺在自己的幸福里无法自拔。   

上一秒和这一秒隔着无法触及的差距,就像不管有多少个今天都会变成明天的过去,世界就像循环播放的电视剧,只是情节不一样了而已。     

      云七很清楚的记着那一天。高考倒计时一百天,他因为成绩极度下滑刚被班主任从办公室放出来。天空青白,教学楼被研磨成了最可怖的洪水猛兽,嘶吼着,咆哮着,绝望一般去撕扯铅块似的积云。整个世界都没有雨,可是胸口却堵的难受。云七握紧拳头,不经意的抬头,却看见安冉站在天台,风吹着她的长发和白色长裙舞动,像是在狂风暴雨中安稳伫立的白色精灵。

        然后他恍惚看见安冉冲他微微一笑,那一笑似乎冲破乌云得以让阳光照在云七的脸上。而后那个女孩就那样轻轻纵身一跃,就像是一个优雅的跳水动作,而后在短暂的时间里御空飞行,仿佛一朵从树上绽放后被吹掉的梨花。一秒,两秒,落地。然后红色静静地渲染了那抹洁白。2013年2月24日,云七站在教学楼下,看着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粉身碎骨。     


梦,只是一场空白的旅行,让你看透了黑白的转变,一生的期限,只不过是戏言。时间空间也像与你开着玩笑,于是你就那样模糊了梦与现实的界限,安然处在自己的世界里回忆。     

        回去的那天晚,云七躺在床上整晚睡不着,他有些恐惧便一直开着灯,而后时间忽然就像是静止了一样,他的思维似乎超越了空间的界限,他感觉到时间飞速的流逝,它唤醒了某个很恐怖的东西,他很清楚的知道,可他却一动不能动。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木偶,他被回家的云七从床上随手扔下丢在角落,应该是种巧合,正好和云七对视。而后云七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木偶,一点一点的变成自己的模样。

        云七开始感到一种巨大的恐惧,他想大叫大吼他想逃离他想从窗户上跳下去就像安冉做的那样,可是他偏偏却一动也不能动。他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木偶一点一点的变成自己的模样,然后一步一步的走上床躺在自己的身前用那双眸子毫无情感的看着自己。而后云七忽然感觉浑身一松,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噩梦,他轻轻吁了一口气,抬起眼睑看到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     


我想到了我的生活,我的以前,现在和未知的以后,我明白自己的一切,关于那些遗憾,美好,挣扎,恐惧和希望。于是我尝试着走出去,哪怕代价是死亡。     

        云七脑海里的回忆终于是回放完毕了。他擦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其实他并没有哭,只是每当这个时候泪腺总会不由自主的分泌一些液体。云七回过神来,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匕首,他对着另一个自己说:“七年了,惩罚也已经够了吧。”惩罚?他这时忽然想到那个卖给她木偶的女人,那女人似乎对他说过这个木偶会有趣的。有趣?或许吧,也许在那个女人看来这世上的人都如同她卖的木偶一样,都只会让她感到有趣。

      只是,无论有没有趣这一切也该到尽头了,这世上没有没有结尾的故事,无论这一切是好是坏总归是要结束的,现在,就让它结束吧。云七直起身来把匕首对准了另一个自己的心脏:“你会幸福的,云冉。”肌肉收缩,鲜血绽放在黑暗的深处映射出另一种妖艳的美丽,云七瘫在床上,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匕首“果然。”   


或许我只需要一直向前走,那么不管是梦还是现实,只要我走到了尽头都会看见花开,会看见你一如既往美丽的模样,你说对吧。 

      云七猛然睁开了双眼,他摸向了自己的胸口那里仍然完好如初。昨晚的梦境就像现实一样,悠长且真实,他像是经历了另一场别样的人生,尽管没那么精彩有的只是煎熬。但他总算是熬过来了,一切总要向前看,风雨后总归是有彩虹的。而他现在有大把的时光去弥补他的过错。他打开手机,那句我们分手吧的信息依然停留在他的发件箱里,他感到懊恼,距离并不能成为他们分手的理由。两个相爱的人,给予对方最多的应该是包容,如果无论对方做什么只会看到缺点的话,如果一点点困难就自暴自弃的话,哪有资格去爱别人,哪有资格说自己在成长。   

        所以云七通往了开向安冉的汽车,他没感到心急,意外的很平静,他开始觉得阳光是那么的温暖,路旁的风景是那样的迷人,一切似乎都充满积极向上的味道。 云七打开手机,拨通了安冉的号码,他想是时候通知安冉了,正当云七拨通号码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身体一动也不能动,时间急速的流逝他的思维也在飞速的旋转,像级了他看着木偶变成自己的那晚。而后云七的眸子突然变成一团黑色的漩涡,云七感到了他的视线穿透了车厢看到前方,他看到一辆同样的客车朝他们急速开来,司机却靠在椅子上打着盹。云七感到了死神的召唤,他疯狂的想大声喊叫已提醒他们的司机做些什么,只是同那时一样他什么也做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辆车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无边的恐惧笼罩了他,他真的还不想死,如果要死也至少等到他见到安冉之后,恍惚间他就看到了安冉。就坐在那辆车上,同他一样拿着手机放在耳边,眼睛也一样变成了黑色的漩涡,她似乎也是看到前方的状况脸色一片惊恐,然后就像是云七看到安冉一样,她也看到了他。安冉的神色瞬间变得很平静,她看着云七轻轻一笑,就像是梦中云七看到跳楼前安冉的那一笑一样。她抚平了云七的惊恐。云七平静下来,耳边的那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此刻竟是变的如此的甜蜜。他静静注视着两辆车一点一点接近,然后相撞,就像两个重逢的恋人朝对方奔跑最后狠狠抱在一起一样。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随意的乱甩,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上密密麻麻的全缠着丝线,那个卖木偶的女人正提着他朝另外一个女人说着:“美女,要木偶吗?会很有趣的呦。”可他却没有恐惧,也没有痛苦,他静静地看着这一切,他只是想着如果这就是结局该多好。     


礼堂敲醒他梦里的钟声,他单膝跪地面带虚假的微笑注视同样假笑的她。成长是什么,是你终究要舍弃一些你最爱的东西,然后带着浑身的伤向现实妥协。而当你终于长成一副无懈可击的样子的时候,其实那也是你身上再也容不下伤口的时候。

      “爸爸,爸爸,后来呢,后来云七和安冉都死了吗?”云七面带微笑,摸了摸云冉的头说:“是啊,都死在那场车祸了。”“好残酷哦,至少有一个活下来就好了。”云冉不满意的嘟着嘴说:“爸爸你讲的故事好残酷哦,就算是韩剧里至少双方还会活下来一个呢。”云七哑然失笑道:“爸爸倒是觉得活下来一个才是最残酷的。”云冉说:“为什么呀?”云七很光棍的一摊手说:“你看爸爸不就知道啦。”“讨厌啦爸爸,你又糊弄我。”云冉又不满意的嘟起了小嘴。“好了好了我的小宝贝,快睡觉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云七边说边把灯关上。“好的,糊弄我的臭爸爸晚安。”云冉乖乖的钻到被窝里闭上了眼睛。云七也接着躺下闭上了双眼。你看,安冉,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呢。     

      半夜两点,夜色静谧,云七猛然睁开了双眼,看着眼前那张脸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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