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知道歌手宋冬野,对他的作品如数家珍。一首出自好声音的《南山南》照亮张磊的前程,同时也把原创/唱者马頔推向民众视野。
曾经在北京城自建的独立厂牌“麻油叶”逐渐告别小型舞台,依附在摩登天空旗下,还把巡演开到了工体。
而当初被公认为团队里最具才华的尧十三,一度被埋没,像铺上灰尘的金子,仍没等到机会被擦拭亮净。
他依然只限活跃于酒吧场馆,成为一些音乐节的常客,没上过内地节目,没被大众熟识。许久不露面时,甚至有人猜测在北京过不下去的他回到了贵州老家。
他活在人们的谈论里,夹杂曾经的被祝福与赞叹。
第一次见到尧十三的样子,是在网友发的路照里,五月草莓音乐节的热潮弥漫到西安。
简单的T恤牛仔,戴黑框镜,特年轻,朴素得像个没毕业的学生,华灯初上,他站在热闹的回民街对着镜头咧嘴傻笑,整个人散发一种精瘦感。
那个时候还没多少人认识他,专辑《飞航员》遥遥无期,他活在豆瓣音乐的排行榜上,一首小黄歌《咬之歌》让一票年轻人拍手较好。
当初宋冬野同意加入马頔自创厂牌“麻油叶”的唯一条件就是,拉上尧十三。他俩是通过豆瓣认识的,准确来说,都被十三的才情惊叹。
网易云的热门评论说,光尧十三的曲都能把人听哭。我曾经听俩人的歌流过泪,其中一个就是他。
尧十三的歌总带有很深的悲伤,他把悲伤藏在有色的词里,以略带凄凉的方式唱出来,感觉这世界特温柔。
第一次听到他的歌,是在乐山暮冬的早晨。七点的佛城,天刚灰蒙亮,起床的时候看到空间的更新内容,有人推荐了他的《北方女王》。
初看名字以为浩气凛然,不想浅唱低吟里,娓娓道来的是一个充满哀愁的故事,让人意犹未尽又欲言又止。
清冷的异地里,听他唱“快些打扮,快些梳妆,我们还要去四川的湖”,一度感动得落下泪来。
很长一段时间内,北方女王是尧十三过不去的坎。据昔,这首歌来源于他迄今为止最长的一段情感。
他们相识于湖北,共赏长江,或许有过一些甜蜜的诺言。她像他在异乡里的一粒朱砂痣,疼痛半生。
到底年轻,动情的时刻壮志满怀。十三曾在很感伤的一次巡演中放言,北方女王已经结婚,而他决定以后不再唱这首歌。
于是在光怪陆离,声色犬马的小酒馆里,人们见到几度哽咽的他泪盈于睫,大家撕扯着嗓子喊他的名字跟他说加油。
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主动解除了自己的诺言,还会在公众场合唱起这首对他人生来说意义非凡的歌曲。只是对于过往,他百口缄默。
即便反悔,可我丝毫不怀疑当初他讲那些话的真心,因为只有真的爱过,才会百般纠结,才会肝肠寸断,才会不知道做什么才能变得更好。
这首歌也曾是我的心头最爱。
那时我在某个人的生日凌晨准点给他发祝福,最朴素的语言饱含最诚挚的情感,许久后得到回复“谢谢你,很感动。”
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我在热闹的西安街头溜达,九月的太阳明晃晃照在我身上,可我却觉得心头是那样的凉。
拐角的书店恰好在放十三的歌,轻悠悠的声音从静谧一角飘出来,我把那句歌词发给他,“我想我只能跟你说这些话,已经是我的全部”,这是我黔驴技穷下最无望的举措。果不其然,他并未有任何回应。
歌里唱“我想你一定也不能结婚,岁月啊,那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人生难免有一些很柔软的时刻,带着仪式感去做一件事,会感到些许愉悦。比如在落雨时分听一首十三的歌。
多年前,记者柴静透过朋友介绍去听尧十三的歌,发现他词里有很深的故乡情结,这样的作者是有根的,稳扎于生活。民谣的千百年里都有这个味儿。
她写,“十三在《雨霖玲》里用贵州织金话唱“啊,黑拔拔的天,好大哟”,就这么几个字,就这么一个调,从古到今的苦乐哀愁在里头,但人听了有一种宽解。就是那种,人不是完全活在当下,你有很多延伸在古代里面,伸在未来,是一个纵深的、完整的人。”
纵观尧十三的作品,前期的他像个少语的诗人,带一定的忧郁气质,写一些多愁的句子。他把它们命为歌曲的名字,铺成一首首醉心的曲调,没有歌词。
听新版的《龙港秘密》,像在繁杂尘世间恍惚睡了漫长却不安稳的一觉,期间无数杂音掠过,生活远没有结束。
《我想弹琴给你听》能把人听的落泪,在低沉的小提琴旋律里,想起很多往事,关于故人关于爱情。
他有一首歌的名字长到离谱,我甚至觉得他把要表达的意思全部融在名称里,所以连词也不必有。这歌特别具有生活气息,像身边的朋友在跟你介绍他的日常琐碎,亲切且真实。
《如果下雨的时候你拖着行李箱子站在屋檐下面/那么其实我没有足够的时间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抛弃家里面的狗/坐上K667次列车到你在的地方找个商店买一把伞/然后给我妹妹弹吉他/因为她要参加比赛所以我回不去了/我也不会给你说我泡面的碗还没洗》
我爱十三,这是听过他歌的人基本都有的共识。他的才华与独特的音乐风采让人难以忘怀。
作为乐迷对他日后的期待,就跟他对自己爱情的期待一样,“从此义无反顾一无所有,我会用最美的画框装起二十年后你的模样”。
所以你好,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