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觉得今生的每一次相遇都是前生的不舍,哪怕只是一次擦肩而过。
在旅居鹿特丹的时候,看倦了风景就一个人跑到社区的图书馆里看书。
有一天,因为贪恋书里的故事情节不忍放下,直到日暮才离开图书馆。
在暮霭沉沉的夜色中又坐过了几个车站,站在月台上等着返途的火车。
九月的天气,一个人站在月台上,顶着细雨,借着路灯的光,看着空火车飞驰而来,我却走出了站台。我想看看是谁用一种苍凉的手势指引我来到这里?
路灯昏暗不明——路延伸着,并隐逸在浓郁的树荫下,仿佛永远走不完的样子。刚刚还清晰可见的路径一转身就迷失了,我愣在那里,有一种现实与虚幻无情交替的怆然。
有一间咖啡厅隐居在巷子深处,有着远离喧嚣的宁静。屋里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客人,我坐在窗前用一杯咖啡的香气安慰疲惫的身躯。起身时,我问服务生L车站怎么走。
他还没回答我,走过来一个穿灰色T恤的高个子男人。他礼貌地说:“我是这个店的主人,如果你不介意,我刚巧去L车站,可以顺路一起过去。”
一双深邃的眼睛,脸上挂着温暖又迷人的微笑,像三月的春风。意大利人?希腊人?不,我不能确定,就像此时我不能确定自己的心情是怦然心动还是一见钟情。来不及思索,回报给他一个淡淡的微笑。
几次想开口问一些关于他的身家世事,几次又欲言又止。这不是一段轻松的散步,心湖荡起阵阵涟漪……细雨如丝如绵,不急也不缓,就这样刚刚好,把所有的语言都省略了,彼此缄默着。
出门只转过二条街便与他走在来时那条林荫道上了,此时我的心绪回归平静,来时的路清晰再现,也许每个人在漫长的岁月里都会有片刻的迷失,而这恰巧是上帝创造的一个契机,是为了与某个人相聚。
路似乎变得很近,像是还没从迷失中抽身回来,就已经站在了月台上。我们刚好要坐相反方向的车,我与他挥手告别,他走楼梯上了天桥,我用余光看见他站在上面,似乎在等我转身。
我想起书里看到的一句话“把爱情和狂欢放在文字里,因为现实无处安放。”正如我与他的擦肩而过。
火车来了,我走进车门,月台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后来,在Facebook喜欢上了一个意大利人水彩画,偶然一次翻看他的画片,看到了一张东方女孩的侧面水彩画,像极了我。
“在九月细雨的傍晚,遇见一个特别的女孩。确切的说,她应该不是女孩——年龄应该有30岁了。我看见她身穿米色衬衫坐在窗前的那一瞬间,心就莫名地被撞击了一下,久久不能平静,也许那一刻,她在思念一个人。
她来自哪里?日本、韩国?她的脸有些落寞还带着东方的神秘……让我心生一种欲望想要去触碰那层薄纱。
我与她并肩走在去往车站的路上,阵阵袭来雨中泥土和玫瑰花的清香。我想向她介绍自己、表白自己,但是,我怕她不愿意同我说话。到了车站的月台上,她由东向西,我由西向东,在九月的薄夜里我们擦肩而过……”
想起徐志摩的那首《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映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我明白,与某些人一生的缘分,连叹息的机会都没有,只是无意间的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