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影
□司马喆
我与父亲不相见已十年余了,我最不能忘记的是他的背影。
那是2013年的冬天,父亲受了风寒,老毛病又犯了,整宿整夜不得安睡。他便从省城回到了老家,到镇子上的卫生院去接受治疗。我从学校冒学赶到医院。在廊道内,透过门窗的玻璃,看见父亲佝偻着背在叠放被子,又想起他的年迈,不禁籁籁地流下眼泪。父亲觉察出了什么,扭身看见了我,一面打开门一面满脸温和地说:“事已如此,不必难过。没有过不去的沟沟坎坎,办法总比困难多哩!”
父亲这次回来治疗,是有安排的:他不让我们弟兄俩为难的,医疗费他自己出,我俩负责白天和晚上的陪护,生活费他也出。用他的话来说,我和弟弟也是不容易的。
父亲这次回来,前前后后,大约待了一个多月吧!2013年1月1日,天降大雪,父亲以病好为理由,吵嚷着让堂哥用走送回了郑州。父亲俯身登车的哪一瞬间,我发现他的背更驮了……透过车窗,父亲向我摆了摆手,他说:“不要紧,我身体硬朗着哩!”
父亲坐着车走了,父亲的背影和车影就慢慢地消失在了这漫天飞舞的鹅毛雪中。很快,地上的车印也被这些精灵掩盖了。我的脸上凉凉的,年近古稀之年的父亲还要为生活而奔波,他永远是我榜样,永远是我的父亲,熠熠生辉,想起了这些,我眼泪又来了。
桌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碗和两双筷子,这是母亲为两个人物准备的,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人。5岁的小妹,在那一年在窝棚里耍玩时,窝棚着了火,小妹被救出来时,已经唵唵一息了,母亲哭得像一个泪人,坐在木头架子车上,怀包着小妹,哭、喊、拍、抚,母亲想让小妹睁开眼,醒过来;而父亲在前面,晃着膀子,驾着架子车,向疯了一样,在土路上向着镇子上的卫生院奔驰着,一边跑,还一边的喊:“妞儿,快到了,挺住……!”我眼里永远都是父亲在奔跑的背影和流也流不完的泪水。
2010年10月,我到省城作协去开会,散会后到父亲和母亲处小聚。执拗的父亲让我躺在床板上,而他去躺在仓库房里的水泥地上。聊累了以后,父亲安睡了,匀匀的打着鼾声。半夜里,我扭身时,发现了父亲侧卧而佝偻的背影……我的泪水又来了。
2013年7月5日19点30分,父亲在晚饭后洗脚休息后,促然离世,与亲人告别西行赴极乐世界,父亲的一切便成了永久的回忆。
父亲出生在贫苦佃农家庭,饱受生活折磨,没有读过书,13岁丧失了祖父,与奶奶相依为命。17岁,父亲由聪明能干成了大队广播宣传员。20岁干村里电工。先后任第三小队长、副大队长、副村长等职,一直干到了光荣退休。59岁时,父亲又主动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员。勤劳一辈子,奉献一辈子,为儿女和晚辈当榜样一辈子。上敬老下护小,和老张劝小李,躬身行礼,率先垂范,老了也仳佑后人。
唉!泪雨滂沱两三行,盈盈秋水思亲人,愿我们来生再为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