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回来上班没过几天,刷朋友圈的时候,看到儿时的一个小伙伴发了一条状态,大致的意思便是:越长大越恋家。
我想评论点什么,但却觉得此刻所有的语言都泛着苍白的余光,毫无生意,于是便默默的点了个赞,大概是想表示感同身受,又或许是庆幸我们都被世界上最亲的人久久的惦记着,想念着,而我们也在远方等待着某天荣归故里,满面春光。
长大后,我们离开故乡,开始走进了别人的故乡,渐渐的故乡也成为了我们口中的异乡,但是,亲人,却永远是我们无法割舍的心中人。在过去的2017年里,我从成都来到了上海,在这里开始了独居的生活,也在这里开始了我的初恋,然后无疾而终的落下了深深浅浅的伤疤,无数次的失眠的深夜里,我开始翻阅小说,从余华的《活着》到《兄弟》,每一篇都让我看着哭了,看着笑了,然后又哭了,再然后就越发开始想念家,想念那里的可人儿。
纵使世间有万般绝妙的风景,纵使黄金万两,豪宅数座,也抵不过有一个温暖的家,那里住着深爱我的爸妈,还有闹了万年脾气,打闹了数百回合终究未分输赢的兄弟姐妹。我想念的不是那个方寸之地,而是有他们的地方。
因为有他们的地方,我就还是我,可以撒娇任性,也可以懒得出奇。是他们组接成了我认识世界最初的模样,也是他们,让我体会到我还可以做一个孩子,不用那么客套,也不用那么懂事,所以,才刚刚离开他们,奔赴工作的城市的时候,就开始了想念。
每一次的春节,就像是一家人在一起重温一部各自的成长日记,只是这个日记的写作者,或许是自己,或许是父母,或许是隔壁的邻居,总之,是见证或者说是曾经参与过你人生的家乡人。
这一次,围绕我整个春节的便是“离家出走”这四个字。故事的起源,还得从我弟弟的朋友说起。
这是一个大学二年级的男生,我对他的记忆是青春期时总顶着长满痘痘的脸来找我家找我弟弟玩,我也从不过问他俩玩啥,反正我们全家都知道这个小男孩是弟弟的好朋友。他一直是大家心目中学习认真、成绩优秀的学霸级的代表,为此,大家的关注点很少聚集到他的穿衣打扮上。
然而,今年这个小男孩却因为染发,离家出走了。
在我的家乡,那个小小的三四线城市,人们的观念还是比较朴素的,对于还在学校的孩子,要是染了个头发,除非是父母同意,否则绝对会在整个家族爆发一场“批斗大会”,甚至是小型的父亲教训儿子的“斗殴现场”。
果不其然,弟弟的这位好朋友便是如此,从学校归来,他染了时下最新潮的发色,穿着打扮也挺时尚,从头到脚都看得出是花了心思,花了大价钱的。他的父亲骂了他,据传言也是对他动了些许“手脚”。这个正值青春的少年,在家收拾了一番,扬言要回学校过年。
然后他来到我家,在我们城里租住的房子里修整了几日,又辗转到了其他朋友家暂住了几天,最终还是拗不过多方劝说,带着一脸无辜,却又不得不认怂的心情,回了家,庆幸的是,年后他来我家找我弟弟的时候,他的染过的发依旧在,他的心血终究是得到了父母的谅解。
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忍不住笑了,也禁不住感叹:原来,在很多人的成长岁月里,都有那么一两次想要离家出走的念头。
趁着这股劲,我们家人便一同重温了弟弟的离家出走。
小时候,我们的邻居把屋子租借给了来自山里的人家,这家人有一个女儿还有一个儿子,儿子因为生过一场病,是个长的很俊俏却是个脑袋不好使的孩子,他与我同岁,但却与我弟弟玩得甚好。
他的智力不好,惹毛了就会打人,我弟弟虽然知道,但是他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偶尔还是会打架斗殴。我弟弟比他小六岁,个头瘦小,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妈妈和爸爸总是很担心,害怕那个智力不好的孩子误伤了弟弟,总叫弟弟别和人家打架,在一起就好好玩。
但是,父母的教导总是美好的,他们之间的战争还是发生了。我只记得,弟弟对着训斥他的妈妈说:我要离家出走,我去叫人来打他!
妈妈说那个时候,她真得超级担心弟弟去找一群他的同学和这个智力不好的孩子来一场世纪群架。妈妈火速发动了全家到处寻找弟弟的下落,小河边,以及通往他同学家的路上,都没有看见弟弟的身影,就在大家万分着急的时候。弟弟悠悠的从我家前面的小巷子里出现了,他的身后没有一群小伙伴,难不成是打输了?
弟弟跨进门,就说了一句:“我不离家出走了”。然后就这么地,我们一家又团圆了。
谁也不知道弟弟有没有去找他的小伙伴,还是去找了没人答应和他一起去打群架,又或者他就是想要吓唬那个智力不好的孩子。这个想必只有弟弟自己知道了。
相比弟弟的“离家住走”至少还是有些距离的出走,但是我的“离家出走”,真真是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家,只是自己圈地为家,自立门户了,现在看来颇有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在我小的时候,妈妈用的还是土灶,但是家中也有煤球炉,这都是可以做饭的。那个时候迫切想要离家,一点也不想被父母管着,然后借着不知为何而起的矛盾,就把煤球炉认定是我的私人财产,这是我家的,我一个人的家。清楚的记得,我为自己做的第一个菜是炒茄子,难吃到爆炸。父母任由我发作,直到大家开饭后,我便舍弃了我的“小家”,溜进了大家,从此再也没有提过离家出走的事情。
真该感谢人类有记忆,而且记忆还不那么容易就和以前的自己失散。我们记得他人,他人也记着我们,正如卞之琳所说: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大多数的人都渴求留在故土,这里有熟悉的乡音,有对味的美食,还有唠唠叨叨却深爱你的爸妈,也有一同长大的发小伙伴......可是,随着成长,我们不得不和这些陪伴我们的故土与故人道别,去向远方。
小时候我们向往离家出走,因为那样很酷,可以彰显自己非凡的能力。后来,我们是心甘情愿离家又或者是被迫离家,都在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因为我们知道,这一次,我不能耍赖,不能一句“我不要离家出走”,就可以回到家乡,回到父母身边了。我们有了更多的考虑,有了更多想要实现的东西,为此,我们一路远行,一路把家乡带在身旁,想念的时候,就会狠狠的放任自己打开那一扇通往回忆的门,然后在里面静静重温故乡,重温家的味道。
古语常说“父母在不远游”,其实它还有后一半“游必有方”。当我们不得不离开家乡的时候,也要记得在每一个属于团圆的日子里,回到父母的身边,再当一把孩子,让父母再重温一把自己年轻的时光,我想,这样的甜蜜,就是每一个“离家出走”的人在众多平凡生活中里能够抓得到的小幸福,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