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没有父亲的父亲节。
我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四个姐姐,一个哥哥,哥哥排行老二,所以我一直以为父母想要儿子,却一次次失望。大姐取名俊英,二姐瑞英,三姐瑞清,四姐瑞红,我瑞花,最后连名字也懒得想了,直接颜色凑了,到我出生的时候,父亲已经45岁了,可能颜色词与“瑞”不好搭配了,只好用“花”搭配了。
即使如此,我的童年依然充满了父亲的溺爱。父亲上班,很少回家,回家之后经常去地里干活,地里干活,往往回家很晚,我就是那个去地里喊父亲回家吃饭的人,童年时光里有从地里回家的时候趴在父亲肩头,父亲用锄柄拖着屁股,打心眼儿里说,屁股硌得慌,不舒服,但听到门口大爷说“五得过”,看到四姐和小伙伴儿羡慕嫉妒恨的眼神儿时,还是很享受的。记得一次三姐吵我,我直接跑到离家八里之外的父亲单位,到那天都黑了,父亲让我吃了饭就让我睡了,晚上被说话声惊醒,姨姨家的二哥找到这里,我才知道家里人找疯了。我继续装睡,现在还记得父亲给二哥说,你吃完饭回家吧,孩子睡着了,明天我送她回去。听着父亲宠溺的声音,喜滋滋的睡着了,二哥什么时候走的,我就不知道了。
求学路上,有父亲的无限支持、鼓励。母亲是一位想培养孩子的思想较当时很多人先进的人,无奈除了大姐是因为帮助母亲照顾家庭没让上学,其他几个姐姐因为不愿上学而一个个或小学毕业,或初中毕业就不上学了,回家务农了。母亲将上大学的期望就寄托在我身上了。小学一年级母亲就将我送到县城读书,母亲认为,我们村小学两位老师都是高小毕业,无法教出文化水平更高的学生。遗憾的是,因为我当时年龄小,不会照顾自己,一到冬天就咳嗽、发烧,冬季的成绩就和冬天的温度一样,经常在冰点,于是母亲就让我转学,去了父亲单位所在地上学。从十岁开始到初中毕业,一直跟着父亲上学。期间,父亲从未因为我成绩下滑而责骂,小升初,没有考上重点初中,父亲不惜找人交高价让我上重点初中,我记得当时是交了270多的学费,1992年的270多块钱,应该是父亲几个月的工资吧,我1998年参加工作时的工资才280.5。
父亲是一个大智慧的人。高一时,尾巴有点儿翘,觉得自己聪明。高一升高二的期末考试,一团糟,考完不待看分数直接回家。本家的侄子,也是我的同桌,还是把最坏的消息带来了:应该是倒数。他还非常委婉的说应该倒数五名里面没有我。一个暑假,我几欲张口给父亲说不想上学了,但每次看到父亲又不好意思开口。当时父亲已经退休了,姐姐们已经嫁人了,哥哥一家在外面做生意也不回家,母亲血压高,每天我跟着父亲在地里锄地、拔草、喷药,而且父亲经常说的就是,这块地的豆子能卖多少钱,那块地的玉米能卖多少钱,那块地的棉花能卖多少钱,这样攒两年钱就够我上大学用了,还跟我说,不要有压力,如果考不上就花钱买也要上学。一个暑假,在父亲含蓄的鼓励下,我勤勤恳恳干活,毒辣的太阳锻炼了我的意志,粗硬的锄柄磨练了我的品格,开学后,痛定思痛,唯有努力。
结婚后,老公和我工资低,从家里带油和面,而这些都是从我家里带。这个时候,父亲总是不耐烦的看我,说不出不好的话,但应该是不愿意。后来父亲老了,姐姐们总是说只要是父亲在家,她们走的时候都不敢拿东西,因为父亲很不愿意,在父亲的世界里,固守着家里的一草一木。
父亲是一个真正的共产党员。经常听母亲唠叨,人家谁谁的孩子参加工作了,谁谁沾公家的,盖起楼房了……我父亲是计划经济时期的供销社主任,是改革开放初期的棉站主任,任何一个阶段,稍微动点心思,子女工作,家里房子应该都不是问题,但父亲一点点歪心思没动。退休后坚持劳动,坚持学习党的领导政策,成了村里讲解宣传党的政策的志愿者。父亲的最后几年有点儿脑萎缩,经常骂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挨骂了,但只要听他讲党好,社会好,就没事了。直到父亲生命的最后,父亲依然在讲党执政为民。
父亲走了,带着他的理想信念,走完了自己平凡的一生。
对父亲的怀念唯有传承父亲的善良、公正、无私品行,继承父亲的高尚纯洁情操。
2024.6.16父亲节凌晨泣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