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真是健忘的生物,儿时每临冬至,都会恐惧于满手的皴裂和冻疮。如今年齿渐长,竟是忘了童年阴影,愈发喜爱起这一岁的终场。
当然,我所爱的冬,是北地的一片苍茫,是雪国的素裹银妆。那椰风吹拂下的金沙银浪,是独属于十六七的忧愁和幻想,过于炙热绚烂,动人心肠。
北国的冬,没有燕尾蝶的蹁跹起舞,只有漫天雪片的纷纷扬扬。没有槟榔纱衣的明艳动人,只有寒天一色的清冷孤光。此间,虚极静笃,物我两忘。
白昼,稚童呼朋,少年引伴,嬉笑追闹,于这片素色琉璃界中点缀烟火人间。至夜,一灯如豆,窗影朦胧,雾里看花,在这方玄青离恨天上神游宇宙八荒。
有别于春之生发,夏之繁盛,秋之收获。冬,将一切寂灭,掩藏。前三季的荣耀衰颓,终归于虚无,在一片白茫茫之下,干净收场。